第71章【柒壹】你我夫妻,心有灵犀,自然知…… - 上东宫 - 墨然回首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上东宫 >

第71章【柒壹】你我夫妻,心有灵犀,自然知……

第71章【柒壹】你我夫妻,心有灵犀,自然知……

烈日高照,马矫如龙。漫天细沙拂落于风中织成一片片缱绻丝绢,婆罗娜从蒙面的长巾里扒下一双灵动的双眸,失声叫道:“不好!”

“怎么了?”萧徽警觉地放慢马速。

“起风了,”婆罗娜神色凝重,字字冰冷“除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沙暴外大漠里杀人不见血的就是这黄沙风。这种风起得无声无息,扬起万丈沙雾经久不散,迷惑行人的眼睛,最终困死在沙漠中。”

萧徽与她一同凝视鬼魅般缥缈的纱雾,拍了拍怀中婆罗娜的头莞尔一笑:“不怕。”言罢利索地从挎在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盏巴掌大的罗盘,拇指一挑,铁针急转,落定刹那即辨识清了方向,“好了,走吧。”

婆罗娜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你早做好逃跑准备了。”她极是愤愤不平,“早知你如此有能耐,我就不必战战兢兢地来救你了。”

萧徽一鞭抽下,激得神骏蹄飞如风:“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不是我的能耐。”

“那是谁的?”

萧徽撇嘴,开口时略一斟酌而后淡然道:“我的郎君。”这一方小小罗盘正是此前在匪寨中被李缨遗留在屋中,看似无心却又似有意,萧徽稍是一想就将它收入囊中,毕竟沙漠之中凶像万千,此物无疑等于是照海明灯。

婆罗娜嘁了一声,双眸半匿于麻巾下,晦暗混沌得同风沙一般,许久她慢慢道:“你的郎君是业国的太子,对吗?”

萧徽专心赶路未分神于她,婆罗娜声音晦涩:“连西域诸国都盛传,说是永清公主是被你们业国的太子和皇后所害。你们业人真是有趣,竟会嫁给自家的生死仇人。”

“要不然呢,”萧徽头也未低淡淡道,“你都说是传闻了,永清的死因至今未明,为了一个无法确认的猜测难道要赔上萧氏满门百余口性命去谋刺当今太子吗?”

“哼。”婆罗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约过一刻她突然道,“你这是往哪走?”

这孩子看似跳脱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得倒出乎萧徽意料,她从容地将小人儿往下塞了一塞:“去该去的地方。”

“摩诃尼让我们去焉然城等他,我刚才看了罗盘,这不是往焉然的方向。”婆罗娜琉璃般剔透的眼睛冷如寒冰,右手悄然往袖子里探去,“你这么乱跑,很有可能会撞见那帮子土匪。”

“是吗?”萧徽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前方,漫不经心道,“土匪倒是不一定能撞见,你么……”

婆罗娜的匕首才扬起却未如她所料般抵上萧徽的喉关,就在她惊愕之时猝不及防手腕一阵剧痛,匕首自掌间滑落。她口舌一颤,吞咽口唾液即下意识举起左臂一壁格挡一壁以肘部撞向身后人。不料这一击又是落空,下一瞬她人已如流星般自马上直坠而下,重重落在沙地之上。

好在萧徽已提前放缓马速,这一摔虽未摔伤她的筋骨却仍免不了眼前金星乱飞,好容易缓过神来时方才掉落的匕首此时正横在自己颈侧,她使劲吐出嘴里黄沙破口大骂道:“你个卑鄙小人!!!”

“你偷袭在先,怎么能说我卑鄙呢?”萧徽微微一笑。

“可,可是你明明早有防备,”婆罗娜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张可恶至极的姣好面容,“你果然空长这么一张脸,和永清公主完全没有半分相像!”

“你错了,”萧徽施施然地将匕首在她脖子上压出道鲜红血痕,“今日换作是昔日永清只怕会比我做得更决绝些。”她幽幽叹了口气,“本来想安然带你走,但是现在看来你委实太不安分了。未免节外生枝……”

“你想做什么!”婆罗娜大惊,还未做挣扎后颈已有剧痛袭来,顷刻间落入无边黑暗之中。

┉┉∞∞┉┉┉┉∞∞┉┉┉

大概是确如摩诃尼所说,萧幽所领业军战力非常,马不停蹄的这一路来别说是流匪竟然一个人影萧徽都未遇见。如若不是目极处已可见城郭迹象,否则她真要怀疑李缨留下这罗盘究竟是要给自己的退路还是死路。

日沉西漠,钩弦般的新月低低地悬于遥远的地平线上,萧徽悠悠地骑着马就从淡淡的薄雾中走来,她身边有不少赶着入城的商队,车辙碌碌行去,时而有双好奇的眼睛闪过,看着孤身一人从沙漠中走出的她和马后驮着的婆罗娜。

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撞上率兵归城的萧幽他们,自然也没有遇到理应顺势脱身而出的李缨,夹在人流中慢腾腾地牵着马混入了灵州城。在西域,业国女子作胡服装束者不在少数,要说引人注目便是马上驮着的婆罗娜。入关之时,萧徽费了许多口舌才说服守关将领相信马上的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毕竟在大业纳胡女为妾者倒也不在少数。

入了灵州城,萧徽人已放松了一半,在马背上奔波了近一日她早已是饥困交加,在街市里随意寻了个汤饼铺安然填饱了肚子,又将水囊灌满再卷上两个饼才姗姗离去。

暮星闪烁,街道上行人愈渐稀疏,余下的无一不是步履匆匆与萧徽擦肩而过。她知道从进城起就有人跟在身后,应该是那时戍守城管的兵士,到底还是怀疑她是贩卖人口的牙婆,一路跟到了现在。她走得疲乏了,索性沿着外街慢慢攀爬到了一处高坡上,风从城墙上俯卷而来,将白日里积攒的燥热之气一扫而空。她一人坐在坡上将兜帽放下,执着卷鞭敲了敲马背上的人:“还不醒,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过了许久,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人一个打挺,咕咚滚了下来,恨毒了似的瞪着萧徽。

萧徽不以为意,将水囊和卷饼一起丢了过去:“吃吧。”

婆罗娜理也不理那些吃食,尖声叫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狗胆包天竟敢……”

话未说完不想嗓子扯得太急竟是一口风吃呛了起来,萧徽用脚尖挑了挑水囊,淡淡道:“我带你来灵州不过是为你一故人所托而已。”

婆罗娜一怔,欲再问奈何萧徽仅道了一句“吃饱再说”就不再理她。恨恨地用眼刀子剜了她半晌,最终没趣地拾起水粮t默默吃喝了起来。萧徽闲适地盘腿坐于坡上,她是最受二圣恩宠的公主,是一众皇子皇女的典范,从牙牙学语起得体优雅的风范就深入骨髓。然而在这边塞之地,远离了金碧辉煌的宫阙楼阁,那些束缚就好似悄悄地松散上许多。

她随性地坐在那儿,看着千家灯火如泛于夜海里点点星子袅袅升起,心中涌起种奇异的满足感。这是大业,是她的国家,这千百户中恬淡度日的正是她的子民……或许已不能称之为她的子民了。

“你说的故人是永清公主吗,她没有死吗?”

吃饱喝足的婆罗娜终于开了口,并且一鸣惊人,萧徽微是茫然地看着她,啼笑皆非地摇摇头:“永清已经死了,她的陵宫都已封宫了。”

永清这个人已经彻底地成为史书上寡落地寥寥数句话,也许随着日后帝王的好恶,连寥寥数句话都不会存在其上,毕竟她是一个野心勃勃、觊觎帝位的公主,对于自诩正统的李氏来说足以称得上是谋逆之臣。

婆罗娜低下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嘟哝着:“我还以为她只是诈死又或是死而复生了,毕竟你们业国常流传‘返魂香’之类的传说……那你说得故人是谁?我从小在鄯善长大,可从没去过大业。”

“真的从没去过大业吗?”萧徽凝眸看去,对上婆罗娜迟疑的眼神,摆首道,“你的身世我亦不甚清楚,只是此番着实有一故人想要见你,等你二人相见或许你从他口中便能得知一二……。”

萧徽突然噤声,视线紧箍于坡下街角,方才守在那监视她们的兵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婆罗娜留在原地等待,将匕首攥于背后悄然接近过去,人尚未走近角落一片阴影竟是先行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钳住。

她那两手制服婆罗娜绰绰有余,但在行家面前却是班门弄斧,尤其是……

“每每你我重逢,你总少不了与我兵刃相见,真是让为夫伤心。”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萧徽的心脏犹是砰砰乱跳不停,她不假思索一脚踢了过去,冷笑道:“你若再装神弄鬼,下次伤的就不止是心了!”

李缨抵于她耳侧,低低笑了声:“伤在我身,苦的还不是你。”

萧徽一头雾水地看他,李缨暗自叹了口气不再与她调笑,贪恋了片刻怀中香软后将人松开,好生打量了一通才宽下心来:“无事便好。”

“你怎么发现了我们?”萧徽面色不豫,依她打算本是想带着婆罗娜直接与玉清子汇合,再带着旃檀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孰料中途李缨杀了出来,她的计划无疑是满盘皆溃。

李缨静静瞧着她,忽而淡淡一笑:“你我夫妻,心有灵犀,自然知你所思所想。”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