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宕机他看见了，他宕机了

第25章宕机他看见了，他宕机了

凌丙辰一身风尘仆仆,在出发时宁宫之前，先回了自己的寝宫擦身梳洗。

浴池之中雾气腾腾，凌丙辰坐在浴池边沿闭眼假寐,短暂休憩,任由下人们服侍擦身。

老太监见凌丙辰后背带伤,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陛下，是否先由老奴唤御医给您换好药,再出发去时宁宫？”

凌丙辰并未睁眼,淡淡道：“不必。”

凌丙辰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要去时宁宫留宿,就是为了让江时雨帮他上药、重新包扎。

根据三年前的传闻，那名侍卫双眼被剜、一只手臂被生生砍断，均是由当年的江时雨亲自动手。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竟然能做下这等残忍恶毒之事，实在骇人听闻。

但记得没错的话,今日凌晨下山，当江时雨看到他那鲜血淋漓的背后之时,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的。看那摸样,江时雨似乎很怕血、胆子小。

三年前的江时雨和如今的江时雨分明是同一个人，却又让凌丙辰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割裂感和矛盾感,似乎两个人截然不同,互不相干。

凌丙辰想试探、验证一回。

今日他带了伤，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江时雨怕不怕血,帮他上药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至于为什么非要试探，凌丙辰也说不上来。

凌丙辰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一个人彻底换了魂魄这种奇异之事，假如试探出江时雨确实和从前大不相同，凌丙辰宁可相信江时雨是失忆了,才会导致人格和行为彻头彻尾换了一个样。

但如果试探出来，江时雨并不怕血，那么几乎代表着江时雨实际上不过是假意做戏欺瞒了他，意味着江时雨不仅是那个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恶毒的恶女子，还是一个心机深沉善于伪装的人，凌丙辰今后还得多一层防备。

擦洗干净后，凌丙辰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又让老太监备好药膏和绷带等物，一切准备好，方才坐上轿子，往时宁宫的方向去。

老太监跟在轿子后头，那充满褶皱的脸庞露出一抹浅浅的欣慰笑容，心道：“陛下洗干净了才去找皇后娘娘……”

老太监跟着陛下已经许多年，一年一年地看着那不到腰间高度的幼童长成如今的威严帝王，因而老太监最是熟悉也最是明白陛下的习性。

陛下曾经有一个奇怪的习惯。

在陛下很小的时候，每次见先皇和太后之前，一定要洗完澡一身干净清爽才会出发，哪怕是清晨时分衣衫干净，也不耽误陛下先洗澡再动身。

老太监记得有一次，陛下才六七岁的年岁，小陛下在跑马场骑马时，意外接到先皇的召见口谕，小陛下当即赶忙从马背上跳下来，直奔寝宫，只为了洗澡换衣。

谁知小陛下还来不及回到寝宫，就在半路意外碰见了先皇。

小陛下当时面上不显，紧绷着一张严肃小脸答话。可先皇前脚刚一离开，小陛下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焉儿了下来。那一日，陛下一整天都在垂头丧气，也不知道是懊恼些什么。

后来不知怎的，这习性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今天又再重现了。

虽然夜里洗澡乃是常事，但陛下分明可以到时宁宫再梳洗，不必从大殿绕一圈回自己的寝宫就为了洗一个澡。

除了天下除了政务，陛下终于有了其他在乎的人和事，有了活人的鲜活人气儿，这是好事。

老太监默不作声跟在后头，心中暗自为陛下的微小改变而感到欣喜。

时宁宫宫门前。

凌丙辰从轿子上走下来。

已是深夜，夜里的时宁宫分外寂静，清亮月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影子，青石板上铺着晚秋的枯黄落叶，一脚踩上去，便能听到叶子唰啦唰啦碎裂的声响。

进门之前，凌丙辰下令让周围的宫女侍卫们都退下。

虽然凌丙辰突破了那道心理关口，已经能够在外人面前肆意扮演娇夫，但在宫中之时到底还是要顾及帝王威严，至少目前为止，凌丙辰还不想被朝堂及宫中之人发现他的“另一面”。

待下人噤声退下，凌丙辰方才敲响面前那扇门。

屋内婢女开门，见是陛下，婢女神色慌张连忙下跪请安。婢女似乎没想到陛下会深夜驾临——陛下此前分明已经离开时宁宫，竟又深夜折返回来，实难料到。

——可皇后此刻已经睡着了呀！不仅睡着了，还、还……

——皇后睡前曾特意叮嘱吩咐下人，若有人上门请见，定要先向皇后禀告，不可擅自放人进入寝宫。可眼前的人乃是陛下，她又怎可能阻挡呢？

婢女满头冷汗，想进里屋唤醒皇后、催促皇后赶紧起身迎接圣驾，又苦于没办法擅自起身行动，一脸的忐忑惶恐。

凌丙辰便下令道：“都退下。”

婢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下是当真一丁点都没办法替皇后遮掩了。婢女听令退下，临走前低着眉目往屋内一瞥，暗自替皇后捏一把冷汗。

寝宫内只掌了几盏灯，光线并不算明亮，橙色烛火微暗且柔和。

凌丙辰踏步往里走没几步，便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流，一瞬间，似乎整个人置身初夏季节般温暖，与屋外的深秋冷冽温度区别极大。

凌丙辰体质偏热，平常惯能适应寒冷，却不喜温热，他眉心微皱，继续往里走。

绕过一道屏风，只见眼前架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床帐，那床帐顶部规规整整，数张宽大的月白色帘布从顶部陈铺而下形成床幔，把内部遮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凌丙辰：“……”

江时雨这是在搞什么？

凌丙辰曾经征战西北，眼前的床帐，与西北游牧民族临时搭建起来的居住之所极为相似。

凌丙辰目光一扫，见床帐之外的不远处搁置着数个火炉子，几乎把床帐围了个遍。怪不得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暖流，原来是屋内设了这么多的火炉子。

这下，凌丙辰便知道江时雨为何搭着那奇奇怪怪的床帐了。

——许是为了御寒？

凌丙辰露出无奈神色，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