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62章是夜,一道急诏由传令使…… - 重山别梦 - 梦兰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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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62章是夜,一道急诏由传令使……

第62章第62章是夜,一道急诏由传令使……

南北两侧的木窗洞开,穿堂风呼啸而过,可即便屋内摆着冰鉴,燥热之气却并未消解几分。

临窗小几上摆着一副棋盘,盘中,黑子白子旗鼓相当

已不知是第几次蹙起眉尖,薛蕴容捏着白子陷入沉思。

思绪杂乱时下棋以定心,是她一贯的习惯。以往,凡以此定心,只一局便可生效,可今日,还未至半局,她便屡屡走神。

“总觉得先前有些操之过急,行错了一步棋。”良久,手中的白子并未落下,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今日午时,将那几人顺利抓回后,怎么处置却成了个难题。想从几人嘴里翘出些话亦是极为困难,除了被几人绑住的男子外,其余的全都在装聋作哑。轻易杀了更是不可。纵使薛蕴容已知晓几人的来历,可除此之外,再无半分进展。

“若是当初放那人出去报信,命两人一路跟着,再在暗中留意这些人的动向…”

越承昀坐于对侧,知晓她素来的习惯,闻言只是顿了顿,并未出言打断她的思绪。

“此计亦不可,”少顷,她又反驳了自己的言论,“这般实在太过被动。”

几番来回喃喃自语,眼看着是再无心思落子了,她索性将白子扔回篓中。擡眸看了看更漏,约莫快至申时,秋眠正遣人朝院内来来回回搬运物件。

薛蕴容看着来回忙碌走动的秋眠,忽然福至心灵:“我为何不将人全都召来建康?若陈梁郡王照做了,我刚好可以瓮中捉鼈,若他不愿或是中途出了别的幺蛾子,凭借已有的证据也可将他顺利拿下!”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又开始忖度其中的利弊:“这谣言如今只是在建康城暂且解了,还有许多地方并不知晓,消息散开仍需一段时间。这个中的时间差与远距,我只是担心…”

“算上先前与他们有联系的……郑钰,还有上次逃回去的驯鸟人,眼下新来建康的几人皆没了音讯,你只是担心益州那处不会坐以待毙。”见她彻底歇了下棋的心思,越承昀不紧不慢地捡起棋子,一颗颗拾回棋篓中,肯定道,“主动出击定然比被动等待要好得多。”

薛蕴容默然片刻:“建康城民心安稳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保障,至于别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思及此,她转身向外走,“我去找父皇商议此事,得想个合理的诏令。”

她步履不停,快步出了府门。车帘落下的一瞬间,车夫便扬起马鞭,直向玉华门而去。

无人在意到的不远处树下,正停靠着一辆颇为富贵的马车。立在车边的女使见薛蕴容的车架离开了这条街,叹了口气对车内道:“郡主,公主又出府了,您……”

车帘骤然被掀开一角,露出永嘉因发愁而几乎皱成一团的脸。

望着渐渐化作黑点的马车,她无力地托着脸:“怎么办呀……”

月前,她正欲入宫,却突然发现宫门边侍卫平往常多了一倍,可在外却并未听到其他的传言。但后几日,皇叔却并未上朝,宫里传出的消息却是风寒,而阿姐那几日也忙得找不到人。永嘉虽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但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当即发觉到了不同寻常,于是她便与母亲说了自己的猜想。

几乎是瞬间,康王妃便联想到了猎场风波,担心之余一边派人以她的名义入宫探视,一边嘱咐她去见一见郑钰,看是否安好。

母亲的人顺利入宫见到了病愈后的皇叔,可永嘉自己却被宣平侯府的人拦下了。那人眼生得紧,只道侯爷身体欠佳,无力见客。永嘉不忿,正要力争一番,突然越过门房瞟见院内有个熟悉的人影。

那身穿软甲、神情冷肃的侍卫不是燕起还能是谁?

她刚要出声叫住他,却骤然发觉一丝不对劲——侯府满院的侍从她竟一个都未见过,这不可能!再凝神细看,那些侍从身形利落,竟都是会武的。永嘉顿感不妙,又悄然打量了一番方才阻拦自己的门房,腰侧竟也别着一把短匕。几人分明是侍卫!

原先侯府的人都去哪了?为何燕起会在此处?

种种疑惑下,永嘉的心头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表哥莫不是被软禁了,可谁敢这般对他?

电光火石间,她将近日的事全都串到了一处。

先前皇叔莫名病到无法上朝,可没多久皇叔醒了,表哥却被阿姐的人看住了、轻易不得出。阿姐分明不是无情乱来的人,可这次竟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燕起都派了来。整座宣平侯府变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连她都不得入内,表哥到底做了什么……

带着胡思乱想匆匆回了康王府,面对母亲的问询时,永嘉却下意识选择了隐瞒,只笑道:“表哥一切都好,只是不大爱见人,母亲还是别去了,女儿偶尔去看一次便够了。”康王妃本就因郑钰腿伤一事劳心劳力、精力不济,又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便这般遮掩过去了。

而后几日,永嘉皆被此猜想折磨得难以入眠,于是每日都想着见薛蕴容一面。可奈何却频频撞上她不在府中,今日问了门房得知阿姐在府中,永嘉却忽然犯了难。若是当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怎么办?情感上觉得表哥正直可靠,可理智上又觉得有时表哥却是偏执得有些可怕。

几番纠结犹豫之下,再度错失良机。

再也看不清薛蕴容的马车,天色亦渐晚,永嘉泄了气:“算了,先回去,明日,”她咬了咬唇,似是想到了什么,“过几日再说。”

是夜,一道急召各地藩王入建康的敕令由各位传令使快马加鞭向各地传去。

*

雾气仍未散,伴着鸡鸣声。位于益州的陈梁郡王府府门大开,门边稀稀拉拉跪了一地人。

传令使风尘仆仆,从背囊中小心取出金黄的敕令来:

“上谕急诏:慧安太皇太妃圣体违和,医药署来报沉疴难起、药石罔效,朕心忧甚,五内如焚。念宗亲至亲,血脉相连,特诏诸王、郡王及世爵勋臣,接旨后即刻启程、入宫侍疾。沿途驿站加急供给,不得延误。若有重症难行者,可遣世子代行,逾期不至者当以不孝论。”

传令使顿了顿,补充道:“陛下体恤诸位,命禁卫在吴州接应,郡王带来的人可在吴州歇息。”

陈梁郡王恭敬接过敕令,转头便吩咐侍从带传令使下去喝茶歇息。谁料传令使只沉默摆手,很快便消失在街前。

待人影刚隐去,陈梁郡王薛琢便沉了脸,好半晌才强压住性子吩咐众人散去。他扭头看了眼同样脸色阴沉的陈奉,一言不发地回了书房。

书房内,陈奉仔细掩上屋门,旋即沉声道:“殿下,您必须得去建康。”

薛琢充耳不闻,只怒斥道:“这封敕令明摆着是诓本王入建康,那毛丫头分明是想借此来个一网打尽!还有这理由,慧安那老婆子早不生事晚不生事,却挑这个时候……”

陈奉一时缄默,片刻后拱手道:“正应是慧安太皇太妃病重,您才更得去。”

原因无他,老陈梁郡王几乎是在慧安太皇太妃膝前养大的。彼时,慧安太皇太妃已年过四十,膝下寂寞得很,便从当时的宫中挑了个无母无宠的年幼皇子养着。后来皇子长大成人,获封郡王位远赴封地,每逢年节才得以入宫看望太皇太妃。薛琢跟着见过几次,再后来太皇太妃年纪大了,时常病痛缠身,才免了他们的拜见。

太皇太妃自年前起,身子便越发不好,此事众人皆知。故而,此刻骤然宣召藩王侍疾,在旁人眼里不算奇事,可在谋算了许久的薛琢眼中,却是薛蕴容与景元帝的刻意针对。

养育之恩甚重,是以不得不去。旁人若不愿去,背地里还有理由说道,可若他不愿,则一顶“不孝”的帽子便要重重扣上了。

薛琢亦是想到了这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连传令使都来了益州,那几人的书信竟还未至,八成是被发现了。老皇帝竟还说什么体恤?分明是叫本王手无寸铁地入宫。若本王当真束手就擒回了建康,岂不是前事全都付诸东流了!况且,这行程颇远,若是本王路上被他们刻意……”

“世子尚且年幼,别无他法。”陈奉低声劝道。

想起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薛琢更加恼恨,重重锤了下桌子。

“但殿下莫急,陛下宣了所有藩王一同回去,路上定然无事。更何况,谁说殿下是束手就擒,”陈奉老迈的眼皮一掀,露出丝丝精光,“殿下安心走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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