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珠花 - 重山别梦 - 梦兰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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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56章珠花

第56章第56章珠花

随着为首侍卫的一声令下,屋内女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刀鞘抵着后背,一齐被押入了永巷。

屋门狠狠被扣上,随即便是落锁的声音,几人这才缓过神来,但仍旧惊魂未定。

待侍卫走了,小翠壮着胆子走到门边,试图透过门缝向外看。然而天色已晚,只能看见侍卫远去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抓我们几个来此作甚?”纵使胆大些,小翠的声音中也带了丝哭腔。

永巷是什么地方,这宫里谁人不知。能进此处的都是做了极大恶事、罪无可恕的待审之人,可她们几个一向勤勉,手脚也干净,自认侍奉并无错处,怎会被关进永巷?

几人自入宫后便被挑来清安宫,和别处打杂的女使比体面多了,往来小内侍都客客气气叫她们一声“姐姐”,如今却被不由分说地扣进这黑漆漆的破屋中。此等落差,叫几人惊惧的同时也越发委屈。

少顷,年长些的女使叹了口气:“那些侍卫定是奉了命,想必宫中出了贼人,咱们又是御前侍奉的,自然谨慎些。不过我们也没做错事,左不过是关一晚上,咱们还是先把灯点上,黑漆漆的。”说罢,她借着窗外微末的光亮在屋内找着灯盏。

“既将我们抓了来,为何不立即审问……”另一人环起双臂嘟囔了一声,见方才说话的还未亮起灯,扭头便问,“好姐姐,怎么还不点灯?”

“这……屋内怎么没灯?!”

一声惊呼,叫其余几人再也坐不住,纷纷起身在角落里翻找,哪怕是半只蜡烛也好。

永巷这般偏僻,寻常内侍女使轻易不会踏足此地,也更不会洒扫此处,这屋子能落脚就不错了。可没有灯盏,半夜遇见耗子可了不得!

一直没说话的阿凤紧紧攥着手中的珠花,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我想着今天是个颇好的日子,刚才还想着与你们分糖糕吃,怎么转眼间……”

她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仓皇的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些,打湿了珠花。

几人忙活了一阵,蜡烛没找到,心情也越发沉闷,屋内顿时只余阿凤的哭泣声。

小翠犹豫了下,从她手中拿下珠花,索性直接给她戴上发髻,低声安慰:“别哭,你戴着珠花真好看。”

天色渐渐黑了,从窗子照进屋内的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殆尽,阿凤瘪着嘴抚上了发髻,另两名女使也围坐过来。几人互相依偎,等待着未知的明日。

*

侍卫将掖庭中今日取过家人送来的外物的可疑宫人都抓了起来,挨个排查后又给他们洗去了嫌疑,留了几个侍卫守着西苑,便再无其他了。

薛蕴容沉着脸立于侧殿,心道果然如此。

能自由出入父皇殿内的拢共也就那么几名内侍女使,是以她先命人将那几人扣去了永巷。

那几名女使薛蕴容也有印象,都是些年岁不大的丫头,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堪堪二十一岁,平日里细声细语,瞧着都不是些胆大的。平日里日子过得倒也舒坦,有没有胆子行此谋逆之事也难说。但无端被抓,清白之人慌乱过后便也能稍稍安下心,若是当真有鬼,在那连半盏灯都没有的屋子里待上一阵,只怕很快便兜不住了。

思及此,她瞥了眼更漏,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扭头看向秋眠。

秋眠心领神会,向外走去。

不多时,侍卫从永巷带着四名女使来了。

原本,四人都不打算入睡,互相依偎着打算轮流打盹挨过此夜,却未料到,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忽然被提来此处。

夜半三更,整座侧殿却只点了两盏灯,一盏在殿门边,另一盏则被刻意安放在金猊炉边。

薛蕴容站在炉边,高大的灯盏从侧后方照下,照得她脸上多了一些阴影,眼睛处更甚,叫人完全看不清她的神情。几人只匆匆擡头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动,只各自在心里嘀咕着。

侍卫将人送到后便退了出去,秋眠顺势将殿门合上。沉闷的闭门声狠狠撞进女使心中,被抠弄着的手指将几人的仓皇暴露无遗。

薛蕴容也不说话,将几人的神色与小动作尽收眼底。

片刻后,她终于淡淡道:“平日里点香篆一事是你们谁负责的?”

这般大费周章,竟只是问此事?

几人面露诧异之色,回应也迟了些。还是小翠最先反应过来,极力表现地镇定:“回禀殿下,奴婢们被分派到手的活计不算多,但也总有未及之时。为陛下燃香是个精细活,倘若当日心神不宁恐坏了事,是以点香篆一事是我们四人轮着来的,并未刻意划分。”

她尽力回得周全,却迟迟没有等到薛蕴容回话,眼皮向上一掀,极快地瞟了一眼,却见薛蕴容正垂眸看向她们的手。

小翠愣了一瞬,因而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被薛蕴容抓了个正着,瞬间无措地低下头。

这四人放在厢房中的物件也都被仔细检查过,今日现取的亲人探望之物更是从里到外都被瞧了个遍,除了些女儿家的首饰外便是宫外的零嘴。

薛蕴容细细瞧了几人神色,几人周身皆是对莫名被审的无措,视线又从几人的装束上划过,没看出什么异常,心头有些烦乱。捉到小翠探寻的目光,便道:“从你开始,上前在我面前点一遍香。”

有些匪夷所思的吩咐。小翠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丝错漏也无,只是由于紧张有些手抖。随后又有两名女使接着重复点香篆的动作。

第三人点完香,后退几步,等着薛蕴容发话。

望着前三人的动作,薛蕴容越发觉得自己像无头的苍蝇乱撞,心中一股郁气难解,也越发疲惫。只继续摆了下手,于是,眼角仍泛着红的阿凤作为最后一个缩着脖子走到金猊炉边。

顶着薛蕴容审视的目光,阿凤连步子都有些不稳。往常极轻的香铲此刻在手中却恍如千斤重。下一瞬,在几人的倒吸凉气声,她竟一个手滑将香铲滑落炉内。

一瞬间,阿凤几乎要站不稳,两手仓皇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别动!”果真听见薛蕴容急切地喝止声,阿凤脸都白了。谁料顷刻间,薛蕴容上前几步,一把掰过她的手掌,厉声道:“你手里沾的什么?”

只见阿凤平摊着的手掌中,不知是混了水迹还是如何,竟出现几道斑驳的白色印记,印记周围还留有一些余粉,可疑得紧。

“殿下,奴婢不知这是什么,许是从何处蹭上的脏东西。”阿凤抖着手,慌乱道,“奴婢这便将它擦了。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心弄脏金猊炉的……”

薛蕴容拧眉看着她急于解释的模样,半分也不信却又无法从中得到线索,目光便向后扫去。却见小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竟下意识搓了搓手指。

“秋眠,拦住她!”

说是迟,那时快,秋眠迅速拍落小翠擡起的右手。因过于急切,力道并未收着,只一瞬,小翠的手背泛起红印。旋即,她抓住小翠的左手,指甲缝中竟隐隐也藏着些白色粉末。

“殿下,我……”手被勒得生疼,小翠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骤然发现手上也有些东西,下意识便想擦去,奴婢也不知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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