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世纪大会面

第17章世纪大会面

生日宴当天，二人回到荣家老宅。

时间尚早，正进行最后的布置。荣琛站在大厅中央，指挥着人调整几盆大型花卉的位置，似乎怎么摆都觉得不够完美。擡眼看到弟弟带着利益交换对象进来，他才有了笑意，等他们到跟前。

“褚言？”荣琛伸出手，“我是荣杰的二哥，叫我荣琛。”贺褚言自然地伸出手与他相握，感受着通过手掌的力道传递过来的兄长的威压：“一直听荣杰说起，今天总算见到了。”

荣琛初见的印象应该还不错，接过话寒暄：“这话该我说才对。”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弟弟上一次这么上头，还要追溯到最早遇到方予诤的时候。现在见到了，只能说荣杰的眼光有保障。

也不对，对方予诤，荣杰都还没这么主动过。

因此他拍了拍荣杰的肩膀：“带褚言去转一转，晚上忙完了我们再聊。”话音刚落，他像是才想到，“陆亭许等下会来，他要是问，就说我们在一个我的庆祝活动上认识的。”

虽然贺褚言眼神都没晃悠一下，荣杰却心呼不妙。荣琛这样直给，贺褚言站在这里，跟一个被剥光了审视的物品有什么区别，毫无隐私可言，也没得到什么尊重，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荣杰想替男朋友说两句，但贺褚言已经应下。

“行吧，去我房间看看。”荣杰只能勉强笑了笑，引着贺褚言往楼上走。后者一路看着地毯壁画，高窗吊灯，轻声赞叹：“你家很漂亮。”荣杰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

“褚言，”荣杰鲜见地为自己解释，“当初，是我拜托二哥去了解你的情况。”他也拿不准该怎么消解这个行为的负面含义，“除了他，绝对没有其他人知情了。”

贺褚言静静地听着：“没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对自己过去的恋情，从来都是这种一以贯之的坦然态度，这本该让荣杰安心。可一旦他今晚以“荣琛朋友”的身份在荣家的圈子里正式亮相，用不了多久，他的来龙去脉就会被扒个底朝天。

荣杰真切地感到了后悔——也许，贸然把贺褚言带来真的不是个好主意。这么想来，陆亭许曾经把他保护得很好吧，至少他们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可是如果他对贺褚言是认真的，这一天迟早要来。贺褚言不可能永远只存在于他和荣琛的私下谈话里，他需要光明正大地站在荣杰身边。

这件事，怎么就陷入了这样矛盾的境地？不是，怎么就要认真了？荣杰的念头一团乱麻。

也许，错的根源在于贺褚言的前任，偏偏是陆亭许。要不是这个名字的能量这么大，也不会坐实了贺褚言攀龙附凤的名声，从而连带着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泥泞不堪。荣杰找到了出口。

“走吧。”贺褚言仿佛没察觉到荣杰的心绪，依旧平和。

小少爷的卧室比起楼下更加精致丰富，一整面落地窗正对着花园，先别说床的事，这个地方比贺褚言的整间公寓都大了不止一点半点，衣帽间、书房、浴室一应俱全。

贺褚言站在门口，酒窝深深：“厉害呀。”荣杰失笑：“这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他习以为常，这倒不是他在客套。

荣杰牵起贺褚言的手，带着他参观自己从小生活的空间，对于那些昂贵的摆件和挂画，贺褚言不以为意，反而是壁炉上摆着的荣杰不同时期的相框，他一个一个拿到眼前端详。

小小的一个娃娃，清透得像白色花朵上的露珠，渐渐地长大了，五官开始挺拔立体，眉目流转间的漂亮初具雏形，然后好像是在一个突然的时刻，就完全成为了如今荣杰的样子，出色而骄傲。

荣杰本来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很快有些微妙的赧然，伸手去捂贺褚言的眼睛：“有什么好一直看的。”见荣少爷竟然难得的自谦，贺褚言忍俊不禁，拉下他的手，掏出手机挨个拍着相框：“就是好看才一直看。”荣杰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后背：“褚言。”

这下轮到他叫了名字又不晓得说什么好，房间里一片温柔的寂静。

最后，两人一个靠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一个随意地倚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荣杰这才跟贺褚言介绍家里的情况，哥哥姐姐都是什么样子，还有自己早逝的母亲，和正在外休养身体的父亲，贺褚言听得很认真。而至于荣家的背景，托这个房子的福，无需多言。

不多久，楼下渐渐热闹，院子里引擎声、谈笑声由远及近。荣杰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宾客。

他一时又有些踌躇，不知该让贺褚言一起走，还是分开。

贺褚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跟着站起身，体贴地主动开口：“你去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他调侃道，“放心吧，保证不给你二哥丢脸。”

荣杰被他逗笑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确实紧张过头。贺褚言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位置，能力和情商当然都是顶尖的。自己之前那些担心他“应付不来”的想法，实在是杞人忧天。

荣杰安下心，点点头：“好，那一起下去。”

两人下了楼，果然，客厅和相连的花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荣杰一出现，立刻被几个相熟的朋友围住，贺褚言则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走向不远处的长桌，闲适地拿了一杯香槟。

荣杰一边应付着，一边用余光留意贺褚言，他正想找个借口脱身去那边，门口一阵轻微的骚动，陆亭许到了。

荣杰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陆亭许穿着轻松随意的休闲西装，整个人精神奕奕，他结实瘦削，肤色比朋友圈照片里更深，微长的头发很随意地往后扎着，显得格外洒脱。

陆亭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当事人的视线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引力牵制，几乎是立刻就精准地落到了贺褚言身上。荣杰顺着他看过去，心情复杂。

倒是贺褚言，本来就离得远，又有人找他搭话，一时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陆亭许很快就收回目光，走向了他们：“我来晚了，”他看着荣琛，“你知道了吗？我们给荣晏准备了一个小仪式。”荣琛笑道：“老五说过，有心了。”

“毕竟一年也难得跟荣晏聚一聚，”陆亭许说，“就是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荣杰笑着说：“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晒得够健康的，”荣琛不动声色地拦过话，“这次回来待多久？”荣杰的嘲讽打了水漂，面无表情地杵在旁边，喝着自己的酒。

“今年不准备再出去，收收心，公司事情也多，”陆亭许拒绝了侍应递过来的酒杯，“礼物在后备箱，你让人收一下，荣晏回来就能看到。”

“其实人来就好，”荣琛让人去办，“对了，给你介绍个朋友。”他擡高了声音，“褚言！”

荣杰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被点名的人这才发现了陆亭许，表情很稳定。陆亭许远远看着，笑得一脸欣慰：“巧了，我们认识。”荣琛仿佛很讶异：“是吗？”

“是，他在我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贺褚言走到近前，先是对荣琛颔首，以示回应召唤，然后才转向陆亭许：“好久不见啊。”陆亭许的笑意更深：“是有些日子了。新工作还顺利吗？”

“都还好。”

荣琛说：“这倒真是有缘分。”

陆亭许朗声一笑：“褚言能被你欣赏真不奇怪，他确实会讨人喜欢。”

什么意思啊？荣杰没注意到自己眉头紧紧拧着，越听，表情越不妙。不应该撒这种谎的，现在他连点发言权都没有。

“是，”荣琛接话，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有趣的巧合，“褚言确实难得。”荣杰抿着嘴，不确定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是不是在搞双关。

贺褚言适度谦逊：“我要学的地方还很多。”荣杰这才插上话：“你们聊着，我跟褚言演练一下等下怎么拦住大哥。”荣琛笑着摆摆手：“快去吧。我们也别站着了，去那边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