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情感是理性的墓志铭

第84章情感是理性的墓志铭

婚礼的仪式部分圆满落幕，经过午后短暂的休整，盛大的晚宴在暮色中拉开序幕。

荣杰人在心不在，佳肴入口，滋味却很混沌。

他一整天都维持着周到妥帖的笑容，对所有问候和搭讪都得体应对，心思却早就随着贺褚言持续关机的状态游离到了很远的地方。

以至于此刻恍惚回神，他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漫长的婚礼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荣晏并没有趁机奚落或讽刺他。恰恰相反，大哥严肃深沉的目光不时停留在他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更像是在担心。

可荣杰已经没那个心思去琢磨，也没力气去掩饰了。

贺褚言连个影子都不见，他还有什么必要强装若无其事？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无踪，整个人变得面无表情。

晚宴用得差不多了，侍者们撤走杯盘。

舞会环节即将开始，乐队调试着乐器，音符零零散散地在空气中跳跃，宾客们谈笑风生，陆续从餐厅移步到精心布置的舞池周边。

荣真早已换上了一袭更为轻盈的香槟色礼服，发髻优雅垂落，她挽着leo的手臂，走到场地中央。

简单的致意后，音乐响起，是那首专属于他们的浪漫旋律。灯光追着他们的身影，荣真裙摆飞扬，划出漂亮的弧线，leo的眼神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他们舞步和谐，身影交叠，连带着这夜色，都被染上了几分惬意。

她人生中最焦虑，也最幸福的一天，折腾到现在，终于要迎来一个漂亮的收尾。荣杰远远看着，姐姐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

真美啊。荣杰默默想着。像童话故事的结局，无名小子赢得了公主的芳心，得到了家族的认可。

他是真心实意为荣真得偿所愿而高兴，也是真的为自己感到低落。

眼前的热闹鼎沸，不停把他往外推。荣杰悄悄退到边缘，靠着玻璃房的墙壁，借着一片阴影将自己藏起来。

他唯一的牵挂，是口袋里依旧沉默的手机。

心情已经从最初的焦躁变得有些麻木，时间真漫长，这夜晚怎么还没到头。

第一支舞结束，掌声雷动。音乐切换成更加轻快的调子，越来越多的人携手步入舞池，光影缭乱。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荣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香槟，“不去跳支舞？”

荣杰接过酒杯，勉强扯出个笑：“跟谁跳啊，看着就行了。”荣琛也没勉强，就陪他一起站着，望向晃动的人影：“真真看起来很开心。”

“嗯，”荣杰由衷感慨，“她值得。”

那么，还有谁值得呢？

荣杰盯着杯中细密上升的气泡，它们多像他的期待，一个个冒出来，又一个个消失。

其实，到了这会儿，比起失望，比起生气，甚至比起被哥哥们预言成真所带来的难堪，他更多的还是在担心。

感情里的对手长久地失去音讯，一言不发，他就是那个在小巷深处扣门，却无人应答的过客。

一个电话，一条信息，真的就抽不出那几十秒的时间吗？

人间蒸发比明确的拒绝更使他心烦意乱。越发糟糕的猜测在脑海里盘旋汇聚，越久越浓，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出去透透气。”

不等荣琛阻止，荣杰已经逃离了喧嚣的中心，快步穿过人群，走到当初和贺褚言一起“偶遇”荣棠的回廊。

这里光线昏暗，乐声跟人声传到这里，已经遥远又模糊，像隔着水听到的一样。

他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方予诤。

那边有点嘈杂，听起来也是在某个宴会场合。

“方予诤，”荣杰没心思寒暄，“你今天见过贺褚言吗，或者，知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

方予诤在那头显然有些惊讶：“他白天很早就把工作交上来了，挺着急地离开了公司。我还以为他直接去找你了？”

走了？

荣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发麻：“他没说去哪儿吗？”

“没有，他没联系你？”方予诤也疑惑起来。

“我知道了，应该没什么事，我再找找他。”荣杰不想拉着方予诤一起担心，匆匆结束了通话。

既然早就出了门，连方予诤也不了解他的行踪，那他人到底在何方？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荒谬的坏念头越发强烈，荣杰拿着手机，心跳不知不觉开始变速，咚咚咚地，又重又急，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意外？还是……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冷静，他转身就想往回跑，去跟荣琛，或者跟任何人商量，必须马上找到贺褚言。

如果还是行不通，他就立刻订最早的机票过去，不管怎么样，他不会把贺褚言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

可就在他心神激荡，猛然转身的瞬间——

“呃！”

荣杰毫无防备地一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惯性让他向后踉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