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
转动
一顿饭吃得沉默无比。
也是在这时,沈映蓊才意识到,原来沉默是限定在两个人之间才能使用的词语,一个人的话,只是孤独而已。
路上,好几次沈映蓊都想说点什么,但觑着他的冷淡侧脸又生生忍住。
车子越开越快。
到了沈家,除了家里的几个阿姨,再没遇到别的人。
她松了口气。
搬家的过程顺利得离奇,但她只想快点离开,便一心沉浸在收拾上。她的东西并不少,二楼的小书房里几乎都是她的杂物,好在大多都规整装箱,随后还有搬运公司的人协助,她只需要在一旁配合清点就行。
等东西都陆陆续续搬完,运输已整装发车,沈映蓊还没来得及跟闻郁说什么,就遇到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悠树从三楼书房走出,沈方淮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他身后。
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沈映蓊懵了一瞬。
林悠树下了楼,朝她走近一步,深吸了口气后向她提出邀约,说他想和她好好聊一聊。
他语气模样太过恳切,以至于让人怀疑这是一场早就约定好的密谋,唯独缺了她这个当事人。
隐隐的,她意识到了什么,怔在原地。
就在这时,耳廓处传来的温热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擡眼,对上闻郁的视线,而他动作也不变,继续轻缓地,帮她挽起颊边的长发,指腹肌肤随他动作擦过。
对面两人视线在触及他的动作时同时皱起眉,林悠树更是直接打断,迈出一步,朝着她说:“真的只是吃个饭,那些事也涉及到你。”
沈映蓊看着对方,根本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她下意识就要跟闻郁解释两人关系。
然而在开口的瞬间,他已经出声。
“去吧,我还有点事。”闻郁微笑着,拉过她的手,将车钥匙轻轻放在她手上。
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
她站在原地,几次张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变成毫无由来的深呼吸。
她垂眼拨弄着手上的那枚戒指,摘了下来,轻轻地,也放在他掌心。
张口的瞬间,眼睛已经发红,她体贴而小声说:“你还忘了这个。”
即便再不想面对,可没有办法,她还是听见最后那粒沙子落地的声音。
目送两人离开后,闻郁接了个电话,对着那头说了句他一会儿下来,便挂断。
转过身,他看到沈方淮已经进了房间,走到窗边。
闻郁蹙着眉,跨进这间空到只有回音的卧室,“这是……”
而后,他视线定格在沈方淮身后的那道窗户,他认出来了,那个月光下的窗台。
“这棵树还没有被彻底拔掉,在两米深的地下,它的树根已经盘踞到了墙底,暂时还动不了它。”沈方淮顺着他的视线,解释道,“这是阿猊的房间。”
“为什么……”闻郁看着屋内近乎空荡的陈设,说到一半止住,在沈方淮开口前,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她的医生给的建议。”
所有能伤到人的物品都不能存在,就连窗帘也没有。
空荡得如同一间病房。
这就是沈映蓊的卧室。
*
花园停车坪上,蒋一凛窝在椅背上打游戏,被副本boss团灭第五次后,他气得满脸充血,抓起手机就开始狂敲策划组微信,对方族谱才问候到一半,车身微微震动,他擡眼一看,闻郁已经坐回驾驶座。
“诶,说什么呢,跟你老丈人聊这么久,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攻守易势了,怎么着主动权在你手里了,不得好好拿捏对方……到底谈了什么,不至于激动到手都不稳吧?”
“你来开。”连着两次都发动失败,闻郁深吸口气,下了车。
蒋一凛见他脸色确实有点不对劲,没多话,和他换了座位,紧跟着想到什么,挠了挠头,说:“先前那会儿,你老婆看到我了,我跟她说我留下来等你,她问我等了多久,我说就大概就你们刚到那会儿吧,然后她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起来有些伤心。”
说完,他看到闻郁抿唇靠回椅背,很疲倦的样子。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蒋一凛有点慌了。
闻郁没有动作,闭了闭眼睛,没回答,说:“我们去接她。”
蒋一凛卡壳了下,一咬牙干脆全说了:“还有她走的时候那个鬼子也上车了。”
闻郁依旧没有半点表情,根据沈映蓊开走的车子定位确定完位置后,便不再出声。
蒋一凛诧异了,他惊奇地看了闻郁好几眼,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开车。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咖啡厅对面的马路边下车。
三月底,倒春寒的时节。
到处都是灿烂阳光,树荫下却湿冷无比。
闻郁就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对面咖啡厅里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