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为父之道
“陆凝霜，你把嘴给我闭上……”詹远山探出手，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似的，维持那个动作需要他肩膀发力，所以他的双手每太高一点，他的肩胛骨就会传来致命的疼痛，鲜血也会说着他的伤口流下来。然而他却仿佛浑然不知似的，咬牙强撑着，仿佛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冲过来狠狠的掐断陆凝霜的脖子。一旁的叶成十分冷漠的看着詹远山，然后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身旁一根特别粗得铁锁链，只是一瞬间，詹远山肩胛骨上的铁钩子瞬间收紧，陆凝霜看到拉住那两个铁钩子的巨大锁链不住的滑动着。
詹远山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够了！叶大人……够了……不要再拉紧了……”陆凝霜的声音莫名的也有些哽咽，虽然她想让詹远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她不想凌驾他，给他的肉体施加压力。
叶成听到陆凝霜的请求，才再度将手指按在了那个铁锁链上，一瞬间，锁链停止滚动，詹远山的嘶吼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冷冷的看着陆凝霜，沉重的喘着粗气说道：
“陆凝霜，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就是你身旁这个狗官请过来套我话的吗？我告诉你，你什么算盘都不要打，从我嘴里，你什么都问不出来！关于复国，都是我詹远山一厢情愿，和赢娇公主没有半分关系！你别企图把他拉下水……”
詹远山依旧嘴硬的维护着赢娇，不过陆凝霜都不在意了，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他掰扯这件事，而是为了詹文琪。
思索了片刻，她没再回应詹远山关于赢娇的话，毕竟他一遍遍在自己面前提起此事，就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心虚，所以才会反复的说这种话给自己听，自欺欺人罢了，没有什么再好理论的。
她从怀中拿出詹文琪给自己的那个小荷包，然后上前一步，将那个荷包拿到了詹远山的面前！然后轻声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你可认得？”陆凝霜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个荷包，荷包里没有什么精致整体的东西，只是摆了四枚小石子！陆凝霜把小石子尽数倒在了手心里，让詹远山看得真切。
“文琪说，这是她最后想要给你看的东西，她说这是她同你在一起时，最快乐的记忆！今生无缘，来世再做父女！”陆凝霜思考了一下詹文琪同自己说得话，简单的总结了一下，传达给詹远山！
陆凝霜感觉到詹远山有一瞬间的失神，良久才哽咽的冷哼一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像我这样愚蠢的父亲，何必还要上赶子来做我的女儿呢，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不见也罢！”
詹远山话虽如此说，可是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陆凝霜手心里的石子。反复回想陆凝霜刚才说得话，只觉得那个铁钩子仿佛扎到了自己的心上，并且在他的心上狠狠的搅动了一番，让他瞬间想到了关于这个石子的记忆。
那是詹文琪娘亲刚刚去世的那一年，大雪天，赢娇因为怕冷，一直躲在屋子里，从不出屋。詹文琪就挑这个时间在后花园玩耍，因为这样不必撞到赢娇，惹得她不开心再遭受一顿毒打。
有一天，詹远山经过后花园时，发现詹文琪像个小男孩似的半跪在地上，玩弹石子的游戏，小脸冻得通红。莫名有些心疼，便蹲下来问她，
“我们小文琪在玩儿什么呢？”
詹文琪看起来没有想到父亲会为了自己驻足停留，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恭敬的说道：
“在尝试一个游戏，国子监里那群些男孩玩得十分厉害，可是我试了一下，却总是不的精髓！”
“弹石子的游戏，有什么不得精髓的呢，来爹爹交你！”詹远山说完，提起自己的长袍，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同詹文琪一起玩起了弹石子，直到管家催促他还有正事要办，他才起身离开。
这对于詹远山来说，不过是突如其来的一次来了兴致，若不是再见到这些石子，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同女儿还有一段这样的记忆……可是这段记忆对于文琪来说，确实最珍贵……
作为父亲，细数同女儿在一起的片段，寥寥无几，只是陪她玩了一会儿石子，竟然就让她记一辈子，说下辈子还要做自己的女儿！詹文琪的话让詹远山感到深深的愧疚……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陆凝霜，你真的好狠！”詹远山盯着陆凝霜的眼睛，良久，有些哽咽的再度开口，
“今日你来之前，我詹远山可以说是壮烈赴死！可是今日你来之后，我的心里永远有一根刺，再也拔不掉，那就是对文琪的愧疚，我永远都没有办法补偿她……可是我又不想说下辈子，因为下辈子我不想让她再遇见我……”
“为父之道要勇于承担，承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承担起教养一个新生命的责任，就算是错了，也要勇于承担错误，詹远山，你不能认识到错误之后，反而想得是如何逃避！文琪说下辈子还要同你做父女，是原谅了你，同时也是在给你承担错误的机会。如果你连死前这样一个承诺都给不了她……你难道真的想让她失落一辈子吗？要知道你已经让她失落了很多年了……”
陆凝霜叹口气，缓缓说道。詹远山听着陆凝霜的话，竟然落下了入狱以来的第一滴眼泪。他想一定是经历了这么多酷刑，让人变得脆弱了，不然为何他现在这般不舍，对于从来不关心的女儿，也生出了想要在看看她，抱抱她的心……
“陆凝霜，把那几颗石子放在我怀里好吗？”詹远山深吸一口气，悲切的看着陆凝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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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凝霜想了想，点点头，她将那石子好好的装进荷包之中，然后上前一步，放进了他的口袋之中。
“詹远山，石子交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个物件，留给詹文琪，作为一个念想……”
陆凝霜看着詹远山破碎的泪眼，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