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摇摆的勇气
“……什么意思？”司胜愣了愣问。
“既然黑手防不胜防，那我们就干脆写两首歌，一首在明，一首在暗。”冯朵沉声说：“明着的那首由我来写，弄得普通一点儿，既别太差了惹人怀疑，但也要做到毫无亮点，让人一听就忌惮不起来。这样节目组应该就能想到，与其继续给我们使绊子，冒着让观众发现不对劲的风险，倒还不如就放我们去顺顺当当地展示这首难听的歌，到时候自然而然失去人气。”
她喘了口气，往后靠了靠：“但我们是乐队，我们有项天然的自由，就是伴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不靠节目组给放。这是我们的优势。”她偏过头看向秀一：“队长，你和刘哥可以继续在暗地里写那首好歌，到时候公演上我们直接表演，这样一来节目组就没机会再使黑手了，剪辑上也没法再搞事情，因为那时候现场的上千名观众都已经听到了我们的歌。”
秀一缓缓抬起头，震惊地瞪着她，其他人也都睁圆了眼。冯朵也目光炯炯地回看着他们：“但是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我们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排练，必须严格保密到公演前的最后一刻。吉他和贝斯体积小，倒还可以在厕所里偷偷弹弹，但我和老包的电子琴就不行了，而且一起练配合的机会也肯定是没有。到时候在公演舞台上的表演就会是我们的首次合奏，如果失误了就全盘皆输……你们敢这么干吗？”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厕所里一时一片静默，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样做的风险确实太大了。
半晌，竟然是老包第一个开了口：“……我同意。我的基本功很扎实的，即使盲弹也能练得好，肯定保证不出错！”他边说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但却非常坚定，一丝颤抖也没有。
“……哈哈。”老浪头跟着也咧开嘴笑了两声：“那就来吧！既然妹子都敢提，咱一帮大老爷们儿要是不敢应那也忒怂包了！更何况一向胆子最小的老包都敢了，刚才还说要退赛呢……哈！那我还有啥不敢的？我也同意！”
秀一抬起头看了他俩一人一眼，然后就转脸看向司胜。
司胜瞥了瞥老浪头，嘴角浅浅一勾：“好吧……连技术最差的都敢答应，那我也同意。”
“靠！”老浪头笑着瞪了他一眼。
秀一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好，那我们就干！”
于是，司胜、秀一和冯朵三个人之后就开始每天一起去工作楼，表面上是合作写歌，但实际却兵分两路、左右开弓。
冯朵只用了3天就把那首明面儿上的假歌写好了，还真就像她说的一样，既算不上难听，但也让人听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劲儿来，伪装的恰到好处，也真是难为她了。
在这三天里，节目组又变着花儿的给狩猎者乐队找了不少不痛快，比如在他们用工作室时设备就“恰好”出了故障、想拷贝的音色插件“不巧”正好没有之类的，甚至还在寝室里给他们停过一回电，但等冯朵把那首假歌的demo播放出来以后，他们就很神奇地不再作妖了，看来这“阴阳乐谱”的策略还真是有效的。
司胜和秀一的那首真歌在晚两天后也顺利完成。此时距离公演还有4天的排练时间。他们白天在工作室里练习假歌，晚上则回寝室，躲进厕所去偷偷练习真歌，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然后，在公演前的倒数第二天，导师们返场来和乐队选手一起设计舞台了。黄梓轩把狩猎者乐队、钻石乐队和羽翼神风都叫到了工作楼。
“今天，我们来定一下三公舞台上的合作部分。”他把两只手背到身后，装模作样地说：“从哪支乐队开始？我看就羽翼神风吧。”
司胜挑了挑眉，原本还以为他会找点儿“羽翼神风的歌曲完成度最高”之类的借口来掩饰呢，结果他已经根本连演都懒得演了。
“那我们能先去旁边的工作室练自己的吗？”汪卓问了一句。
“不能。”黄梓轩冷冷地说：“看一下导师给别的同学做指导，你们从中不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吗？怎么这么不谦虚？是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不用学了？”
——其实就是想耽误耽误他们排练的时间而已，还不忘给扣个帽子。
汪卓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儿。
黄梓轩把整个上午都花在了羽翼神风身上，给他们设计的舞台桥段极其用心，在那四个不需要演奏乐器的间隙里，跟他们每人都来了一段舞蹈配合，连吉他挂在身上的角度都反复调整了好几次。
他们乐队里没有女生，他就自己跳的女步，极尽风骚卖弄，好尽可能地突显出那四个前男团小鲜肉身上实际并不怎么明显的荷尔蒙魅力。整首曲子也被他们切分成了四个部分，平均安排给四个人来唱，好给每人都留下跳舞的时间，这已经完全是男团的玩儿法了。
下午，他又跟羽翼神风四人组一起继续精益求精地排练了五回，然后才把剩余的仅仅几个小时敷衍地分给了钻石和狩猎者，好像施舍残羹冷炙一般。
“好了，下一组钻石乐队来。”他冲刘玥他们招了招手。
“黄老师，我们的舞台设计是这样的。”刘玥从椅子里站起身，边指挥队友们做示范边说：“开场时台上只有我一个人弹吉他独奏，然后钱一香边唱歌边慢慢走上台，把贝斯的声音加进来。接着汪卓和汪越紧跟在她后边儿出场，先跳一段舞，然后再各就各位。希望您也能在这时候和他俩一起配合一下。上台之后就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负责伴唱就可以了。”
“哦？”黄梓轩扯了扯嘴角，但眼里却透出一丝不满：“你这都已经安排好了啊？什么样的舞蹈？先跳一下我看看。”
卓越兄弟俩于是就给他演示了一遍，是那种类似芭蕾的以手臂为主的动作。他们俩都没有舞蹈基础，因此动作的编排很简单，但做的相当优美，颇有一番韵味。可黄梓轩的评价却不高。
“这也太单调了。”他撇撇嘴，斜眼看向钱一香那边：“为什么不让我和她一起跳一段呢？我记得她的舞蹈水平还不错吧？可以来一段百老汇风格的登场舞。”他边说边拍着手跳了几下像卓别林一样的踢踏舞步：“这样肯定能炸翻全场的。”
“但是，这和我们的歌曲一点也不搭……”刘玥惊讶地说。他们这次的曲子是一首优美而深沉的r&b，和百老汇那种夸张到滑稽的风格简直差了能有一个筋斗云。
“没事儿。百老汇可是经典中的经典，什么曲子都能配。”黄梓轩大言不惭地点着头，已经纯属是在乱弹琴了：“听我的准没错。我们现在就来练一下。”他说着就要去拽钱一香的手。钱一香满脸为难地往后缩了缩，刘玥一把把她揽到了身后。
“不行。”刘玥皱着眉头正色说：“钱一香上台的时候已经得同时唱歌和弹贝斯了，哪还有余力再去跳舞？而且不搭就是不搭，不管是多经典的东西也不可能放到哪儿都合适。我不能同意您这么安排。”
“什么？你不同意？”黄梓轩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你是导师还是我是导师啊？你这么牛逼干嘛还来参加节目？怎么不自己直接出道去呢？”
“……我没有不谦虚的意思，也愿意听取建议。”刘玥坚定地说：“但前提是这些建议得合情合理，而不能是离谱的、故意捣乱的！”
“你！”黄梓轩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穿，简直气到了极点，抬起手几乎就想扇过去，但碍于镜头和人设还是堪堪止住了。
刘玥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瞅着他，没有半分惧色。司胜不禁在心里暗赞：这姑娘真是好样的！
她明知道可能会被恶意剪辑，明知道可能会被黑成是不尊重导师，但为了不让黄梓轩毁掉表演，还是勇敢地站出来阻止了他，没有屈服于他的淫威，一点儿也不怕得罪资本。这是只有对舞台极度负责、对自己的作品和观众都极度负责的人才能够做得到的。
“……算了，你爱听不听呗？”黄梓轩使着性子冷笑了一声：“反正这是你们的比赛，又不是我怕被淘汰。你就随便安排呗，我都听着总行了吧？也别指望我再给什么意见了！”
刘玥看了他一会儿，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于是就按原计划给他安排了一个背景板的位置，为了提防他心里不爽到时候故意不好好唱，还连原本的伴唱任务都给他省了。
黄梓轩只和钻石乐队一起排练了两遍，几乎每一根头发都在糊弄，跟着就叫了狩猎者乐队，终于轮到和他们一起练习。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然断黑。
“时间有点儿不太够了啊……”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我马上还有别的事儿呢。要不先练两回，不熟的话等明天再说？”
“啊？”司胜站起来烦躁地抱怨了一句：“怎么一到我们就没时间了？其他导师都有陪着熬通宵的呢！”
——其实他只是为了不被怀疑才假装做做样子而已，心里倒巴不得这逼能赶紧滚，好抓紧回去练练自己的真歌，再多睡上一会儿。
“唉，我是真的有事儿，不然也留下陪你们了。”黄梓轩假情假意地摊了摊手，然后按照秀一设计的动作跟他们排练了两次以后就匆匆走了。秀一假装埋怨他连个有用的意见都没给提，但实际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怎样都无所谓了。
第二天，黄梓轩不出所料地食言了没有再来。所有选手一起乘车去市里的演播大厦进行了彩排。他们这次的乐队只剩30支，所以彩排的进度也很快，等结束以后回到宿舍园区的时候，才刚过晚饭点不久。
明天就是公演了，吃完了晚饭，他们还有最后一晚的时间可以排练。
狩猎者乐队全员钻进厕所，照旧躲在这掩人耳目的地方偷偷练习。现在，他们各自的谱子都已经弹得挺熟了，但在配合上还有些问题。
“开始吧。”秀一小声说。
司胜和老浪头把吉他和贝斯背进了厕所，老包坐着在膝盖上盲弹，冯朵则拍打大腿和身边的物品，模拟出架子鼓的节奏。没过一会儿，司胜就喊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