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灯笼张见守宫面露愠色,但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反问道:“妹子觉得怎么分才合理呢?”
守宫心知对方是笑面虎,因此不为所动,依旧冷着一张脸,说道:“我要再加五千两。”
灯笼张一拍大腿,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就依妹子的。”
守宫怕他杀人灭口,心中一直暗暗警惕,现在看他并未动怒,反而这般痛快的答应了,不免越发紧张,屏气凝神,留意着灯笼张的一举一动。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光天化日之下,院外人来人往,只要自己高声喊叫,必能惊动路人。她特意选在白天过来讨债,正是防着灯笼张暗下毒手。
灯笼张似乎并未察觉到守宫的紧张,若无其事道:“哥哥我的花费也不少,银子花的七七八八了。妹子若是要现银,哥哥我一时半会儿确实拿不出来,再说妹子一个人,也搬不动这么多银子。”
守宫以为他刚答应下来就想赖账,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正准备破口大骂。
灯笼张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刚买了块上等的鸽血红,正好五千两,妹子看看,若是喜欢你就拿走。”
守宫不喜欢珠宝首饰,平日里也不怎么置办这些,但若真用上等的红宝石来抵债,她也不会拒绝,于是点了下头。
灯笼张起身走到柜子前,翻找了一阵,取出一条帕子,帕子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小包袱。
守宫见帕子鼓鼓囊囊,猜测宝石应该包在里面。
灯笼张坐回桌前,打开了帕子,露出一块鸡蛋大小的宝石。宝石色泽浓艳,宛如鲜血,通体剔透,不带一丝杂质,光华流转,璀璨夺目。
守宫一见,眼睛就挪不开了,论价值,这块宝石肯定不止五千两。利令智昏,她一时激动,提防之心大减,颤声问道:“这块宝石给我了?”
灯笼张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自然,哥哥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给妹子,就是给了。”
守宫欣喜若狂,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颤抖着拿起宝石,仔细端详。宝石色泽纯正,没有半点杂色,堪称罕世珍品。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宝石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灯笼张嘴角露出的狞笑。
电光火石间,灯笼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帕子捂住了守宫的口鼻。他方才背对着守宫,假装在找红宝石,实则是在帕子上涂抹蒙汗药,就是为了趁对方不备偷袭。
守宫猝不及防,惊愕之余拼命挣扎,然而不过片刻,便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灯笼张找来一条绳子,将守宫绑了起来,囚禁在房中。
灯笼张家里有个哑仆,他的一日三餐全靠对方照料。现在灯笼张房里关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方便再让哑仆进屋,只命她将饭菜送到门口。
他怕守宫逃走,每天只给她清粥白饭,不给半点荤腥。守宫被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只能任灯笼张摆布。
三天后,灯笼张有事外出,大姐和八妹偷偷进入房间。
二人见守宫面有菜色,哪还有昔日的半分娇艳,脸上俱显出怜悯之色。
八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骂道:“挨千刀的,早晚收拾了他!”说完,就替守宫松绑。
守宫被关了好几天,手足发软,由二人搀扶着走了几步,才稍稍恢复些力气,勉强能自己行走了。
大姐催促道:“姐姐快走吧,等会儿张爷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守宫感念二人的好心,欠身郑重行个礼。随即强忍着不适,快步离开了灯笼张的住处。直到踏入家门,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大家都是做见不得光的买卖,她知道灯笼张没那么大的胆子找上门来。但这次吃了哑巴亏,心中难免不忿,可惜形势比人强,她只能暂时记下此仇,等日后有机会再报回去。
守宫没有灯笼张那么深的心机,想不出精妙的骗局,原先一直仗着年轻貌美,进行一些简单的仙人跳骗局。她望着手臂上被绑出的红痕,心生一计,打算装成富贵人家逃出来的小妾行骗。
她养精蓄锐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出门寻找目标。哪知出师不利,第一次就遇上了裘智。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裘智沉吟片刻,问道:“那幅木板画是谁画的?”
白承奉回道:“听守宫说,是灯笼张自己画的。”
裘智微微颔首。
朱永贤更关心是谁下的毒,于是看向裘智问道:“守宫是在灯笼张家中毒的?过了好几天才毒发吗?”
裘智沉思许久,缓缓道:“确实有些毒素潜伏期较长,但是不是在灯笼张家中的毒,还不能确定。”
毕竟守宫在灯笼张家里关了好几天,现在天气炎热,家中储存的食物可能变质,她回家后吃了这些食物,导致食物中毒。究竟怎么中的毒,等抓到灯笼张团伙一审便知。
他顿了顿,又问道:“守宫有交代灯笼张的藏身之处吗?”
白承奉点头道:“去皇城司的路上就交代了,李镇抚派探子过去抓人,结果早就人去楼空。估计守宫一逃走,他们立刻换了地方。”
裘智无奈一叹:“抓不到灯笼张他们,无法确定守宫中了什么毒,她怕是要不行了。”
守宫千错万错,但手上没有人命,罪不至死,若是能救回来,自是最好。
白承奉看裘智一脸失望之色,补充道:“李大人听探子回报,有人出高价收购庄阳的画,那人身形与灯笼张相仿。已经派人去追查线索了,如无意外,近日便有结果了。”
庄阳虽然有精神问题,才会口出狂言,但朱永鸿可不管这一套,依然定了庄家的谋反之罪,楚安公亦被连累,爵位被削。庄舟在闹市被凌迟处死,庄阳的画作悉数烧毁,严禁民间私藏。
庄阳才华横溢,总有人不忍其作品就此湮灭,私自将他的画作保留了下来。如今,庄阳的画在黑市上价格疯涨,万金难求。就是不知道灯笼张买庄阳的画,是为了行骗,还是自己的兴趣爱好。
天色已晚,裘智没有熬夜的习惯,听完白承奉的汇报,便起身回房歇息。
自从裘智受伤后,朱永贤便搬来与他同住,起初一心照顾裘智,倒没往别的方向想。
现在裘智的伤好了,朱永贤知道俩人住在一起,自己恐怕要把持不住,于是萌生了分房睡的念头。然而,裘智家房间有限,白承奉他们住在贾代鹤的院里,因此还是要和裘智同住。
夜深人静,裘智躺在床上,见朱永贤固执地缩在炕上,便朝他招手,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过来嘛,一起睡。”
朱永贤总觉得这话别有深意,不由心猿意马,立刻把头蒙进被子里,闷声道:“不用,我睡这挺好。”说完,还下意识把自己裹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挡住某些危险的气息。
裘智撑着头,轻笑了一声,故意诱哄道:“炕多硬啊,别委屈自己,来床上睡。”
“炕不.硬。”朱永贤声音低低的,像是怕被人听出来心虚,“你来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