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陪伴
五个小时后,秦恩渝在兆丰高铁站出口看见了陈南星。
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膝,像只被遗弃的猫。
秦恩渝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陈南星擡起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和季川分手了。”她哑着声音说。
秦恩渝正要安慰,陈南星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惊雷一样炸开在两人之间:
“季川的后妈,是我的养母。”
命运的捉弄,来的太诡异。老天总能在她接近幸福之时给她当头一棒。
谁能想到和前夫离婚后的陈玲怎么会背井离乡,跋山涉水一路颠簸从兆丰辗转去了理城,又有谁能料到,陈玲刚好和季川的父亲再婚。
往日种种不堪在看到陈玲的那一刻起又重新把陈南星钉回在耻辱柱上。
秦恩渝也不清楚陈南星以前的事,只模糊的知道陈南星有一段被领养的时光,并且那段时光不太愉快。
现在看陈南星这副样子,恐怕里面有一些难以为外人道也的隐情。
秦恩渝不擅长处理这种错综复杂的情感难题,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陈南星带去一点慰藉。
“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秦恩渝不确定她会不会跟自己走,好在陈南星是愿意的,她此刻愿意接受一切流向她的善意。
夜幕降临,兆丰市,陈南星租住的居民楼下。
林商陆将车停在街角的梧桐树下,像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一样,隐在阴影里。
他指间夹着烟,却没有点燃,只是习惯性地摩挲着。
在从繁重的工作里能挣扎出片刻喘息的时候林商陆就会来这里,他就像个无法见光的幽灵,远远地望一眼陈南星窗口的灯光。
今天有些不对劲。
林商陆傍晚就到了,那时天光还亮着,居民楼三层的窗户还开着。这不太寻常,陈南星招蚊子咬,又喜欢开窗户通风,所以白天她就会把窗户打开,傍晚又会把窗户关上。
林商陆咬着烟把座椅调低一点,这个视角只要一擡眼就可以看见三楼陈南星居住的房间。
车内没有多余的噪音,腕表的滴答声就格外的明显,
到了晚上八九点,那扇窗户后依旧一片漆黑,没有亮起熟悉的、温暖的光。
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在他心头盘旋。
林商陆猛地推开车门,再也无法安坐在车里,大步流星的走进半新不旧的居民楼里。
电梯缓慢上升,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他的神经。
“叮——”
电梯门打开,林商陆几乎是跑到了陈南星家门口。
他用力拍打着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南星!南星你在里面吗?开门!南星!”
他的敲门声没有敲开陈南星的家门,倒是敲开了二楼小夫妻的家门,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从楼梯走了上来,见到林商陆烟就发了出去。
“老板,能不能小点声,我老婆刚生完孩子没几天,娃闹的很,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可能是林商陆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所以他对新生儿格外的宽容,男人上来说让他小声一点,他马上说对不起,并承诺自己会小点声。
男人道谢完下楼了,林商陆又回来敲陈南星的门。
门缝里没有光,也听不到任何细微的动静。
这种空旷的、毫无生气的寂静,让林商陆的心直直往下沉。
恐慌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林商陆退后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那扇碍事的门,身体紧绷,几乎就要擡脚踹上去。
但林商陆并没有,他粗声喘息了几声后凶神恶煞的掏出手机拨打了墙上的开锁电话。
电话还没打通,电梯再次运行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声。
林商陆满怀希冀的猛然回头,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与刚从外面寻找无果、失魂落魄回来的季川撞了个正着。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响起三个字——真晦气!
短暂的愣怔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南星!”
林商陆往后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陈南星,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揪住季川的衣领。
“南星呢?!我问你我老婆呢?”
他还算言而有信,盛怒之下还保持着一点理智,吼人都压低了声音。
季川本就情绪崩溃,被林商陆这么一刺激,一整天压抑、痛苦和自责也找到了宣泄口。
他奋力挣脱,赤红着眼睛反吼回去:“你老婆?林商陆,你他妈哪来的脸?现在南星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