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杨贵妃（三）清修

第73章杨贵妃（三）清修

太真观东院的晨雾还未散尽,林娇娇就被院外的扫地声惊醒。

她走到窗边，透过竹帘的缝隙，看到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姑正慢悠悠地扫着地,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规律却刻意——那是零之前扫描出的“眼线”之一，负责监视她的日常起居。

这太真观本就是皇家敕建的女冠清修之地,院内皆是道姑，连洒扫、送膳都由女子负责，男女之防极严。

“她是在确认你是否安分。”零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意识链接的信号稳定而清晰，“我在别院刚洗漱完,距离你不到五里，能清楚扫描到她的动作,她扫到你窗前时,特意放慢了速度,耳朵贴向竹帘,应该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林娇娇轻轻应了一声,拿起案上的《道德经》，故意提高声音诵读起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她一边读，一边用指尖在经文上轻轻划过,在心里对零说：“观里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压抑，除了送膳的小道姑，几乎见不到其他人,道姑们都像是被叮嘱过，见了我要么低头快走，要么刻意回避,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你那边怎么样？唐玄宗同意你住到别院了吗？”

“昨天已派人去宫里请旨，”零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唐玄宗果然没怀疑，还特意赏赐了一批祈福用的法器，让我‘好好为母妃祈福，莫要辜负孝心’，管家已经在收拾别院的行李，明日我就能搬过去，到时候距离你更近，意识链接会更稳定，传递情报也更方便，对了，我特意让管家选了别院靠观墙的房间，这样既能靠近你，又不会违反太真观‘男子不得入内’的规矩。”

正说着，院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送膳的小道姑，声音细弱蚊蚋：“杨道长，该用早膳了。”

林娇娇打开门，接过食盒——里面是清粥、凉拌青菜和一块杂粮饼，连一点荤腥都没有。

小道姑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头垂得快贴到胸口，放下食盒就想走，却被林娇娇轻轻叫住：“妹妹等一下，观里的井水是不是有些凉？我昨晚洗漱时，总觉得寒气浸骨。”

小道姑愣了一下，飞快地擡头看了林娇娇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小声说：“前几日下过雨，井水是凉些……杨道长若觉得冷，可让前院的师姐烧些热水送来。”说完，不等林娇娇再问，就匆匆跑开了——显然是被叮嘱过“少与寿王妃攀谈”。

“观里的饮食被刻意控制，”零的声音多了几分警惕，“我扫描到食盒里的粥里加了少量‘安神草’，长期食用会让人精神萎靡，失去斗志。”

“刚才那小道姑提到‘前院师姐’，说不定是指负责管理观内杂事的道姑，以后可以试着从她口中套些消息，另外，以后你别吃观里的主食，我让翠儿明天送东西时，多带些桂花糕和肉脯，你偷偷藏在衣柜的暗格里当主食。”

林娇娇心里一沉，看着食盒里的粥，果然发现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绿色，她不动声色地将粥倒进院角的竹林里，只吃了几口青菜，在心里对零说：“唐玄宗这是想让我在观里慢慢消沉，等三年后再任由他摆布，还好有你提醒，否则我恐怕真的会中招，对了，刚才那小道姑的反应，不像是完全被控制，或许以后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零的声音带着暖意，“另外，我昨晚收到赵衡的消息——他是前太子李瑛的旧部，曾在太子府任司马，太子被诬后隐居在长安城外，他传来个重要情报：李林甫最近在暗中联络宗室，有意推举我为太子。”

林娇娇猛地一愣：“推举你当太子？李林甫不是一直依附武惠妃吗？也对，现在武惠妃死了，他只能靠你了。”

“没错。”零的声音带着冷意，“赵衡查到，李林甫看出陛下对我‘懦弱’的性子很满意，又知道陛下觊觎你，便想做个‘顺水人情’——他计划先帮陛下‘促成’你入宫，再以‘寿王无争、适合稳储’为由，推举我当太子，他觉得我懦弱易控，等我登基后，他就能长期把持朝政，甚至架空皇权。”

林娇娇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李林甫这是把你当棋子，想借拥立太子，巩固自己的权力，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拒绝，还是……”

“当然是顺水推舟。”零的声音带着一丝算计，“现在朝堂上，李林甫权倾朝野，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和他抗衡，不如顺着他的意，假装‘懦弱无争’，让他觉得我好控制，等我坐上太子之位，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触朝政，拉拢更多势力，到时候再反过来对付他，比现在硬碰硬稳妥得多。”

林娇娇心里一松，却又有些担忧：“可这样一来，你就要继续扮演‘懦弱寿王’，甚至可能要眼睁睁看着唐玄宗对你的算计，而且赵衡那边，他是前太子旧部，你接受李林甫的推举，他会不会有意见？”

“赵衡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零的声音带着笃定，“他虽仍有顾虑，但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已经同意暂时配合我们。

至于唐玄宗，他想算计你，我自然会想办法阻止——至少在我当上太子前，他不会轻易动你，毕竟我这个‘太子候选人’的‘孝心’，还需要你这个‘修道王妃’来衬托。”

林娇娇点点头，在心里回应：“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李林甫老谋深算，说不定在推举你的同时，也在暗中留了后手，你和他接触时，千万别暴露真实意图。”

“放心，我有分寸。”零的声音坚定，“我会继续扮演‘懦弱寿王’，对李林甫的‘推举’表现出‘受宠若惊又不敢接受’的模样，让他彻底放下戒心。”

接下来的一天，林娇娇按照零的叮嘱，假装“潜心修道”——上午在院内抄写经文，故意将字写得歪歪扭扭，装作“心不在焉”。

下午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抱着膝盖发呆，偶尔咳嗽几声，装作“精神不济”。

院外的中年道姑眼线看在眼里，果然放松了警惕，扫地时也不再刻意放慢速度，甚至偶尔会和送膳的小道姑闲聊几句，声音不大，却能隐约听到“陛下最近常召李林甫入宫”“宗室里有人提立太子的事”之类的话。

傍晚时分，翠儿果然按照约定，提着一个食盒来到观外的角门。

太真观规矩森严，男子不得入内，女子访客也需在前院登记。

翠儿借口“给王妃送换季衣物”，在角门处将食盒递给等候在那里的林娇娇——这是零特意安排的，角门位置偏僻，只有一个年迈的道姑看守，容易避开眼线。

“殿下让我给您带了些桂花糕和肉脯，还说让您注意身体，别吃观里的东西。”翠儿压低声音，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殿下让太医配的‘解神草’，说是每天吃一粒，能化解安神草的药效，另外，殿下说李林甫今日派人去了别院，暗示会帮他争取太子之位，殿下按计划装作‘惶恐不安’，李林甫很满意。”

林娇娇接过食盒和瓷瓶，悄悄塞进宽大的道袍袖中，对翠儿说：“你回去告诉殿下，我一切都好，让他别担心，和李林甫打交道时，务必小心，别被他抓住把柄，还有，让他多留意赵衡那边的动静，确保前太子旧部不会出岔子。”

翠儿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林娇娇抱着食盒回到东院，关上门，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香瞬间在口中散开，这是寿王府特有的糕点，也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吃到熟悉的味道。

零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好吃吗？这是我让厨房特意按照你喜欢的甜度做的，翠儿说你在西周时就喜欢吃甜食。我还让她们在糕里加了些核桃碎，补脑子，免得你在观里待久了，真的变迟钝。”

林娇娇的眼眶微微发热，在心里回应：“好吃，谢谢你还记得，你和李林甫周旋，肯定很累吧？别太勉强自己，若是觉得撑不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不累，”零的声音带着暖意，“只要能早日拿到权力，保护好你，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对了，李林甫的人还提到，过几日会在宫里举办一场‘宗室宴’，邀请我和几位宗室子弟参加，说是‘为父皇分忧，商议立储之事’，我猜他是想在宴会上试探我的态度，同时向其他宗室展示他对我的‘支持’。”

林娇娇心里一紧：“宗室宴？那岂不是很危险？万一有人看穿你的伪装，或者李林甫设下圈套怎么办？”

“危险是肯定的，但也是机会。”零的声音带着冷静，“我可以借着宴会，接触其他宗室子弟，看看哪些人可以拉拢，哪些人是李林甫的亲信，赵衡也会安排几个前太子旧部混在宴会上的侍从里，帮我传递消息、应对突发情况，你在观里也不用担心，我会随时通过意识链接和你保持联系。”

次日清晨，零顺利搬入太真观附近的“清修别院”。

他刚安顿好，就通过意识链接告诉林娇娇：“别院离观里只有三里路，我选了靠观墙的西厢房，从窗户就能看到太真观的屋顶，我在别院的屋顶上装了一个‘信号增强器’——用铜丝和玉石制成的，能让意识链接的信号更稳定，就算遇到下雨天也不会中断。

另外，我让管家在别院的偏房安排了两个可靠的侍卫，都是赵衡推荐的前太子旧部，对李林甫恨之入骨，会帮我们盯着别院周围的动静。”

林娇娇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唐玄宗有没有派人监视别院？会不会发现你靠近观墙的房间？”

“派了两个侍卫，不过只是在别院门口守着，没敢进来。”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懦弱的寿王，只会躲在别院里‘祈福’，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至于靠观墙的房间，我对外说‘喜欢安静，能更好地为母妃祈福’，没人会怀疑，正好，我可以利用他们的轻视，暗中开展我们的计划。”

接下来的几日，林娇娇一边继续改良宣纸，一边留意观里道姑的谈话——果然如零所说，道姑们偶尔会提起“宫里要办宗室宴”“李林甫大人很看重寿王殿下”，甚至有小道姑偷偷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寿王殿下就要当太子了”。

她将这些消息一一通过意识链接告诉零，为他应对宗室宴提供参考。

零则在别院与赵衡频繁联络，敲定宗室宴上的应对方案——赵衡会安排三个前太子旧部混在侍从里，分别负责“传递消息”“监视李林甫亲信”“应对突发情况”。

零则会在宴会上表现得“唯唯诺诺，对李林甫言听计从”，甚至会故意“说错话”，让宗室子弟觉得他“确实懦弱，适合当傀儡太子”。

宗室宴举办的前一天，唐玄宗突然派高力士的徒弟，一个名叫小禄子的宦官，来到太真观，说是“陛下念及寿王妃修道辛苦，特送来一批珍贵的经文和法器，让王妃好好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