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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念青回到歇息的厢房里头,方才的信被她压在案几账簿底下,此时此刻正盯着账簿底下露出的一个信封角愣神。
再去想这信上的内容时,她只能记起一些重要的字眼。
那信上分明写着“……主人与其……试图谋反……”,信的开头还有一句“请夫人安”。
想来这信是给徐景芳的,许是不知徐父徐母外出,这才将信捎来了酒楼,又恰巧念青前段日子才给陆乔心写过信。
底下的人这才搞错了。
这都什么糊涂事啊……念青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信上的事可是大事,好在不是旁人拆了这信件。
她拿起一旁早已冷却的茶水,抿了一口缓过神,又整理自己的妆容,而后才冷静朝外头喊一句:“来人。”
即刻就有小厮推门进来,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个念青姑娘是个好说话的主,见到她脸上就堆着笑,哪知今日念青正好板着个脸,进来的小厮又将笑收起来。
“念青姑娘,有何吩咐?”
她把账簿推到一旁,将底下的信封的褶皱一一抚平,再郑重交给眼前的小厮。
“情况紧急,派个可靠的将这封信速速送到夫人手中,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瞧见念青脸上的焦急神情,小厮一下也有几分慌张,连忙应下,接过信就赶忙退下。
人都退下许久,她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像是知晓了天大的秘密。
真怕自己是张薄纸,包不住火。
午膳时,祥云还在妇堂里头忙着,病人虽没有排成长队,可也算不得少。
往日这个时辰,祥云都是在妇堂用饭,甚少回徐府。可徐府却来人,还不是平日里给她送食盒的小厮。
她的右手还在给眼前的一个蒙面妇人把脉,本就有些皱眉,瞧见府中下人时,眉头皱得更深。
“可是府里有事?”祥云一说话,呼出的气将她的面纱吹得轻轻一晃。
徐府的女子从不戴什么面纱,若不是近日病人多,怕过了病气传染给府中的人,面纱这玩意,祥云她是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小厮有些着急,连说话的舌头都没捋直,“姑娘,念青姑娘倒下了……今日在酒楼……眼下正在府中呢。”
祥云一听就站起身来,面前的妇人都被她的动静一惊,擡起头看她。
“你们几个,在这看好来,这位娘子的药方同往日无异,不过要加重分量。”
煎药拣药的几个伙计都应下,寻常的小病她们都能看,祥云也放心不少。
可是坐在跟前的妇人一听这话就慌了,在祥云擡脚要踏出药铺这个大门时,妇人就抓住她的手,脸上是惊慌:“大夫,我这病是不是很严重啊,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祥云停下来,好生安抚着她,“娘子,莫要心慌,你这病死不了,不过是拖得久了,要喝好些日子的苦药。”
“等我忙完家事,再上门给您重新看一回可好?”
祥云实在是着急回府,只能这般说。
妇人瞬间松一口气,也很快放开抓着祥云的手,只道:“喝药不打紧,喝药不打紧,死不了就成,我跟夫君还急着要孩子呢……”
后半句她嘀咕着,祥云没听清,同药铺里的伙计吩咐几句就连忙离开。
一出门瞧见早就停好的马车,她犹豫片刻没有上,而是从一旁牵来一匹马,三两下就上马,缰绳刚攥紧,一声“驾”就跑了出去。
下马时一身寒气,下人将马匹接了过去,祥云只是一路直奔念青所在的玉熙阁。
“念青怎么样了?”祥云一边走一边问着身侧跟着自己的丫鬟。
“念青姑娘发了高热,还来了癸水,彻底昏迷前还喊着疼呢。”丫鬟也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赶。
闻言祥云大致能猜到几分,可脸上的焦急仍然不退,进到念青的卧房时,连脸上的面纱是何时脱下的也全然忘记。
房里的炭火很足,将她身上的寒气一并消去。
床头站着个人在给念青擦拭额前的汗,待她擡起头来祥云才发现此人是香兰。
也是,念青身边还没个贴身伺候的人,平日里有些什么事都是唤香兰来伺候着。
念青此时此刻只穿着里衣躺在床榻上,额前还有一块湿着的布巾,她正皱着眉,呼吸也有些急促,像是做噩梦,脑袋忍不住左右摇摆。
祥云只与香兰点头示意后,就将念青藏在被褥低底下的手拿出来,手指抚上她的手腕处,稍稍用力压下去,感受她的脉搏。
过了半响,祥云才收回手,眉心仍旧拧着没有舒展开来。
站在一侧的香兰见状,垂下脑袋去问:“如何,可是生了什么病?”
她一脸担忧,内心焦急之情不比以往陆乔心生病时少半分。
“无事。”
祥云一语毕,香兰才松口气。
“可是,自打师父他们一走,念青就处理府中的大小事宜,妇堂那头她帮不上什么忙,因此酒楼的大小事也几乎都是她在过问,时间一长这才倒下。”
“她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如今又来癸水,腹痛难忍,再加上这大大小小的许多事都需要打理,气血虚亏,最是难养。”
祥云忍不住叹一口气,最后也只道:“我回头叫伙计把药配好送过来,药得按时服用,记得提醒她莫要再伤神,歇息几日也无碍。”
“我是劝过的,可她总是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宁之姑娘好,这才拼命……”香兰越说越小声,只因瞧见躺在床榻上的人有将醒的迹象。
哪知念青只是将脑袋侧过一边去,便就再没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