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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养心殿传话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花媛,本来是要随着圣驾一同来景仁宫的,可是在出门前皇后还吩咐了旁的事情,因而这个高兴得险些忘了规矩的宫女刚开口就惹得躺在床榻上的人不悦。
“你胡叫什么,本宫如今还在禁足,陛下怎么会来呢?”苏傲霜蹙眉,给原先苍白的脸带来几分人的生气,声音有气无力,听着就虚弱。
这话像是在说她即便叫人去请了上官烈,可心底里却是不相信他真的会来看自己。
那个被训斥的宫女一听就连忙朝着自己身前的男人跪下行礼,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禄前不大不小的尖细嗓音:“陛下驾到——”
随即上官烈就听见里头的动静大了起来,他负手越过门外的屏风走进去,早已闻声的下人们立马跪下,齐声道:“见过陛下!”
“起来吧。”他颔首,勾唇一笑:“皇后这是在怪朕没有来看你吗?”
太医也跪在一旁,上官烈瞥了他的脑袋就朝床榻走去。
“臣妾不敢。”苏傲霜俨然一副也要下床行礼的模样,可是却被上官烈扶住肩,他看见她一脸的苍白憔悴,以及她眼里遮掩不住的惊讶和喜悦,那一瞬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皇后身子不好,不必多礼。”待他将苏傲霜扶着在床头坐好,又将被褥提了提,在床头边刚搬来的椅子坐下。
此刻寝殿里只剩几个宫女伺候着,余下的都退下了,还将这寝殿里的窗子都关紧些,免得漏了风让里头的主子受凉。
“是,陛下。”苏傲霜的声音很轻,可脸上的喜悦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在上官烈看向别处时,她擡眸与方才被自己训斥的宫女对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即就悄声退下。
“皇后在这景仁宫中待得好好的,怎会忽然就动了胎气?”上官烈向太医问起话来,眼神冷淡却不失威严。
太医作揖,不卑不亢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身子本就有些虚弱,这多年来未能怀上龙嗣便是因此。如今有了身孕,母体虚弱,这腹中胎儿定然也很难强健。如此一来娘娘便没胃口,腹中胎儿躁动,时间一长还容易心神不宁和失眠多梦。”
“此番动了胎气,虽无大碍,可日后也该更为小心才是。”
太医说得很是严肃,一时之间令上官烈也担忧起来。
见状苏傲霜拉了拉他的衣角,勉强露出的一笑让她干燥的唇面有了些许细纹,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陛下,莫要怪罪旁人,要怪就怪臣妾吧,是臣妾想要赏花便偷偷出了景仁宫,哪知路上不小心,险些摔了一跤。”
说完她又欲起身请罪,上官烈自是要阻拦的,只好又伸手将人按回去,又顺势抚摸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朕没记错的话,五月有余了吧?”
上官烈垂眸看着她的肚子,手掌贴着肚皮,忍不住一下一下摸着,十分小心。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手掌往她肚子上放的时候,苏傲霜不自觉地颤了颤。
“……是。”她轻声答道。
“是朕疏忽了,该多来看看你的。”上官烈收回目光,擡眼看向她,那眼神有些温柔,可苏傲霜此刻却分不清楚,这样的眼神是给自己的,还是给那未出世的孩子的。
“孩子有没有折腾你?朕记得柔妃怀月儿时,总是一宿一宿睡不好,在你这般月份时,她还总踢她母妃的肚子,朕和柔妃那时还以为是个爱闹腾的男孩呢。”
他回忆起这些时,脸上透着些期待,也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苏傲霜见状心里倒是有些许不悦,可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带上一丝笑意,像是打趣道:“公主是闹腾了些,可也比旁的孩子聪颖,不是吗?”
上官烈认同般点点头,转头又对太医吩咐道:“给朕好生看好皇后这一胎,若是办得好,朕自有赏,若是不好,且看你有几个脑袋。”
“微臣遵命。”
“既是皇后想要赏花,这禁足就免了去,你们陪着皇后出门,定要比从前小心万倍。”
待下人们都应下,他才又看向床上之人,为她将鬓角的几缕头发撩至耳后,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龙涎香气。
上官烈所用的龙涎香都是加了旁的香料特制而成,与一般的龙涎香大有不同。
“霜儿,前段日子委屈你了。”
他靠得愈近,身上那股香气就更浓,其中混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气,苏傲霜闻着觉得安心许多,竟是忽然有了胃口,想吃东西了。
“朕希望你能为朕生个皇子。”随着这句话音落下的还有忽然托着苏傲霜后脑勺的手掌,以及额头上的一枚热吻。
苏傲霜没有接话,而是顺从地闭上双眼,一呼一吸间全是身前这个男人的气息。
在这一刻的温存里,她惊觉自己原来也是可以知足的,即便面前这个男人更在意的是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是被一阵咕噜声分开的。
眼见苏傲霜的脸颊染上几分红,有些窘迫地唤了一声陛下。
上官烈了然一笑,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
“正好,今日朕就留下陪你用膳吧。”
用膳之时,苏傲霜的脸色已然好了许多,那个冒失的宫女也回到她身边伺候着,待苏傲霜吃饱喝下安胎药后,便有意无意间提起陆乔心被放出牢狱一事,还提到了今日李鸣的丧礼。
“皇后何时也关心起这些事情了?”上官烈淡然问道。
“臣妾不过听下人说过两句罢了。”她一边答着一边仔细瞧着上官烈的神情。
“人都死了,放就放了,否则倒显得朕不体恤无辜之人了。”他也随意答道。
苏傲霜看得出来男人并不是很想提及此事,便转头说起了旁的事情。
那冒失的宫女便也是此时端来了一盅燕窝,说是春禧宫那位想着皇后娘娘怀胎辛苦,特意送来给她补身子的。
“想不到柔儿还这般体贴,既是补身子的,皇后便喝了吧。”上官烈瞥了一眼那燕窝。
许是害喜,皇后一闻就有些反胃,可上官烈都这么说了,这不喝怕是不行了。
因而她接过那盅燕窝,那宫女也在此时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看向上官烈的视线,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