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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乔心的另一侧还跪着一人,她对他有些印象,是那个穿着难掩朴素之气的王丞相。
方才杏儿的证词一出,他便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令她觉着不可思议,却又好似合乎情理。
长公主一来,陆乔心瞧见他的脊背一顿,却不转过身来看,只是好好跪着。
上官烈原先盯着王协的眼神充满着愤怒,只是在大殿上并没有发作,上官玉一来,他就是再不悦也忍耐了几分。
大臣们转过身来朝上官玉行礼,来者轻擡下巴,身旁的言崔便道:“诸位大人免礼。”
“皇姐怎么来了?”上官烈问道。
“我若是不来,倒是不知道今日有这么热闹呢。”上官玉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不来,你又要做些什么。
“皇姐说笑了,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显然他也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对着她说太重的话。
可上官玉好似听不懂一般,“是么?我怎么在殿外听到罪臣之女一言?”
实际上,溪儿带着那枚玉佩找到她时,正好卫氏也在,二人都愣住,丝毫不知今日宫中竟有此等事情发生。
知晓陆乔心便是当年宁王妃时,二人的脸上更是只剩下惊讶。
上官玉走出虔和殿时,还听见卫氏喃喃自语道:“真是天意如此……”
她闻言敛了神色,只是顿了顿脚步。
眼下倒好,明眼人都能瞧出,她上官玉是来管这桩锁事的。
“皇姐向来是不管这些闲事的,今儿是怎么了?”上官烈笑问道,可那笑里却是藏着警告。
“既是罪臣之女,定是与国事与大阡相关,这怎么能是管闲事呢?”
宫人搬来了椅子,就放在龙椅下边,她慢步走过去,坐下。
上官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糟糕起来,可脸上还强装着笑,“这……李爱卿迎回来的陆姑娘,竟是当年的宁王妃,朕也是近日才知晓。”
闻言上官玉瞥他一眼,却不说话,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不过朕相信,李爱卿他一定是被此女给迷惑住了,这才隐瞒至此。”
“哦?”她意味不明地应道,眼神慵懒将底下的人全都扫了一遍,好似忽然看到一般,她望着陆乔心身边的人,“你,擡起头来。”
上官玉伸出手指,指着那人,只见杏儿缓缓把头擡起来,与她对视上。
“有些眼熟。”她漠然道。
“回殿下,是咱们殿里的人,前些日子才从别的宫里拨过来的。”言崔在一旁认真回应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这殿内大半的人都能听见。
言崔这话说完,杏儿连忙又将脑袋埋下,磕着头却也不说话。
“你这副模样做给谁看?”上官玉眉峰一挑,冷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让你来诬陷谁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杏儿连忙喊着。
这下所有大臣又都来了精神,先不说陆乔心是不是罪臣之女,即便是罪臣之女,可同时也是当年的宁王妃。虽说大阡早已没了宁王这号人物,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得跟明镜似的。
李鸣不就是当年的宁王吗?
那如此说来,陆乔心若是罪臣之女,那李鸣岂不是成了罪臣的女婿,按照律例,岂不是也要处死?
这一环又一环的,大家伙已然不愿去多想,总归今儿陛下留他们在此也不过是做个见证罢了。
哪有他们说话的地方?也就只有王协那个老家伙敢冒死站出来替陆乔心说话而已。
他们也瞧见现下的上官烈脸越来越黑,上官玉一来,好似他这个帝王说话不管用一般。
“你自然不敢。”言崔开口,“但你身后的人未必不敢。”
陆乔心一怔,随之愣愣地望向上官玉。很快就听见言崔继续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来虔和殿前,便是在宫门口做洒扫的,后来是柔妃娘娘暗中将你安排到了咱们殿下手里。”
闻言陆乔心微微皱眉,杏儿贴着手背的脑袋在发颤,而在龙椅上坐着的上官烈呼吸骤重。
“柔妃宫里的那个梅儿是你妹妹吧?”
杏儿一时没有回答,言崔扬声又问一次,她这才颤抖着擡头,“……是。”
“你见过陆姑娘后,便觉得眼熟不已,和妹妹见面时说了一嘴,没曾想梅儿在春禧宫常常因做错事受罚。那一日正要挨罚,心一急便把这个消息给说漏嘴了,柔妃这便要梅儿来求你确认此事,最后几经转折就把你拨进了虔和殿。”
“我说得可对?”
杏儿双肩都在发颤,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嗯?”见她迟迟不应,上官玉淡淡开口。
仅这一个字,便又让她颤了颤,“言崔姑姑说得对,还请殿下宽恕。奴婢在虔和殿有好好当差,只是奴婢实在不忍自己的妹妹受罚,柔妃只说您或许会与陆姑娘相见,这才应下,奴婢也只是想多看几眼陆姑娘以便确认,绝没有再生出旁的事端了。”
“陛下,提到柔妃,上回贺公子中毒一事还未了,如今又做出这番举动来,她有这般心思,焉知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上官玉闻言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几乎是奉劝的语气,侧目好生说道。
上官烈闻言轻哼一声,心里好不是滋味,“铁证如山,此女就是罪臣之女。王丞相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帮她求情也就罢了,怎的皇姐来了也要帮其求情么?”
“贺公子中毒一事,朕自然会好生让底下人去查,长公主就不必费心了,倒是罪臣之女就在跟前,皇姐却全然当瞧不见,这是作甚?”
“大臣们都在此,皇姐若当真是来关心国事的,就不该顾左右而言他。”
“还是说,皇姐还记恨着和亲一事?非要借着贺知贤一事闹出动静来?”
上官烈的话说得如此明了,就差当场与她争吵起来,一众朝臣都是一旁观看,却不敢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