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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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周丰羽身子坐得板板正正,脸上却没有一副正经样。
上官烈在案几前坐着,眼前是堆成小山的折子,手中还拿着一个,正展开来看。
连着一个时辰,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只是周丰羽身旁还有一个矮点的茶几,上边有沏好的茶。
茶香同殿内浓郁的沉香缠绕在一起,透出茶香的涩。
见不远处的上官烈还是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周丰羽也不着急,慢腾腾地喝着上好的茶,饶有趣味般挑着眉。
“陛下。”半晌过去,周丰羽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臣已在养心殿坐一个时辰了。”
闻言上官烈像是才看见他人在殿内,头一擡,把手中的折子一放,眼睛望向他。
“不过才一个时辰。”上官烈淡淡应他。
“再这样坐下去,这养心殿的好茶可不都让臣喝了去?”周丰羽瞥一眼身旁的茶几,“陛下召臣究竟有何事?”
刚下朝他就被禄前拦住,一路被请到这养心殿,又是赐座又是赐茶,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上官烈这时站起来,周丰羽也连忙起身,待到走至他身前,上官烈才又开口。
“此事的主意是你当初给朕提的,如今事情没办成,你说要如何?”
周丰羽一听,忍不住腹诽。
主意的确是他所出,可法子是个好法子,用的人却不对,眼下事情败露,倒是要怪在他头上了?
断没有这样的道理,可……
周丰羽擡眸看了眼身前的人,这可是天子,天子说的话怎么会错?他在心里无奈轻笑。
“人被抓去,迟早要顺藤摸瓜查出来,若是查出来,朕的脸往哪搁?”上官烈有些着急过头,身上便没了那属于帝王的睿智之气。
周丰羽清了清嗓子,再次擡眼,“陛下,不必心急,容易漏了马脚。”
见上官烈冷冷瞥他一眼,他又道:“我们何不故技重施?”
这下上官烈缓了缓脸色,可还是问道:“难不成这便查不出来?”
周丰羽差点想当场扶额,他缓了口气,继续道:“栽赃陷害不过就是找个由头罢了,您也不是第一回怀疑他们二人私下有来往,何不再诈上一诈?”
“上回拿回来的信也至少证明了,李大人和太后娘娘是有来往的,不过只是些平常的问候罢了,相隔的时间那么长,确实不会有通风报信一说。”
李鸣在客栈被人拿走的那封假信上便是他与太后卫氏的往来,只不过落款已是半年前,何况还只是问候平安而已。
“您与他,明面上好得很,私底下谁又会信谁呢?”周丰羽这话像是在揶揄,自免不得遭受上官烈的一记冷眼。
周丰羽像是被惊到,连忙弯腰朝着上官烈作揖:“臣都是为了陛下着想,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站在他面前的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甚是赞赏地扬声道:“朕喜欢你这般胆大敢说的样子,此事交由你来办,可别让朕失望了。”
上官烈转过身去往前走两步,说的话好听,可再转头看向周丰羽时,眼里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猜测。
周丰羽也直起身,上官烈眼里的东西他全然当做没瞧见,正声应答:“是,陛下。”
“谢陛下恕罪。”
周丰羽踏出养心殿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上,在外等候的下人很快就凑到身旁。
“大人,陛下留了您这么久,是不是又吩咐了差事?”
这人跟在他身边许多年,关于周丰羽的很多事情他都知晓,如今这场面,他倒也见怪不怪,只是脸上仍显露担忧的神情。
“是啊。”周丰羽一脸无所谓道,“这几个皇子可都不好搞。”
跟在他身后的下人紧忙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他再靠近周丰羽,小声道:“大人,在宫中说话要小心谨慎些,如今没有什么皇子了。”
闻言周丰羽只是冷笑一声,不再接话。
与此同时,李府长青院中——
书房里,天裕站在李鸣身后,他弯下腰,贴近李鸣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完之后李鸣的神色微变。
“周丰羽的身世没问题?”
天裕站在一旁应是。
“上官烈提拔他,与他所说一致,陛下要培养他来对付我们,可他在帮我们……”
李鸣喃喃自语,仔仔细细将这其中弯绕来回捋一遍。
“他背后究竟是谁?”
“怎么可能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大人。”天裕看到自家大人苦恼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我们的线人都一一查过,确实没有可疑之处,周大人他本是一介寒民出身,后来独自闯荡,幸而拜得从前宫中教书的先生为师,而后被好生寄养在那先生家中……”
“……再后来便顺利当上了官,许是陛下看中他的寒民出身呢?这样没有靠山的人最好控制。”
“你看他像好被控制的人吗?”李鸣没好气地反问他。
天裕一想到周丰羽那模样,顿时哑口无言。
“又或是周大人他心存百姓,这是要在天子眼皮底下耍把戏,明面一套背面一套?”
李鸣摇摇头,闭起双眼,食指和中指并拢曲起,一齐揉着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