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禁忌之名
翡翠镯子像一道无形的镣铐,锁在苏晚腕上。无论她做什么,那抹冰凉的翠色总在眼前晃动,提醒着她那个强加于身的“傅家长媳”身份,以及傅瑾琛那句不容置疑的“戴着”。
她试图用衣袖遮盖,但那镯子的存在感却愈发强烈。它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像是一种监视,一种宣告。
傅瑾琛似乎很满意她戴着镯子的样子。他看她的目光里,那种掌控的意味更浓,偶尔甚至会在她不经意抬手时,视线在她腕间停留片刻,眸色深沉。
这种被标记、被归属的感觉,让苏晚窒息。她与傅瑾琛之间那点因雨夜而缓和的氛围,再次降至冰点。她重新变得沉默,更加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
这天傍晚,傅瑾琛在书房处理公务。苏晚去婴儿房给安安喂完奶,哄睡后,拿着空奶瓶下楼清洗。
经过书房门口时,虚掩的门缝里隐约传出傅瑾琛和另一个男人的谈话声。是周铭。
她本无意偷听,正准备快步走过,一个清晰的称呼却像冰锥一样,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耳膜。
“颜小姐的忌日要到了,墓地那边已经安排人清扫……”是周铭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谨慎。
颜小姐?
苏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个陌生的,却带着某种不祥预感的称呼。
书房内沉默了片刻,才响起傅瑾琛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什么:“嗯。照往年惯例办,低调些。”
他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那……苏小姐这边?”周铭迟疑地问。
“别让她知道。”傅瑾琛的回答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隔绝。
别让她知道。
这五个字,像五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刚才因那个陌生称呼而起的疑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被排除在外的冰凉感覆盖。
是谁?这个“颜小姐”是谁?为什么她的忌日需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安排?又为什么……要瞒着她?
无数个疑问像毒蛇一样钻入她的脑海,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站在门外,端着奶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涌向了头部,让她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书房内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传来了脚步声,像是有人要出来。
苏晚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想逃离,脚步却一个踉跄,手中的玻璃奶瓶脱手滑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奶白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几乎在同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傅瑾琛站在门口,周铭跟在他身后。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门外脸色苍白、对着满地狼藉有些无措的苏晚身上。
傅瑾琛的眉头瞬间蹙起,眼神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又看向地上的碎片。
“怎么回事?”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究。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蹲下身,伸手想去捡那些碎片,声音尽量平稳:“没什么,手滑了。”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傅瑾琛。他蹲在了她面前。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很大,不容她挣脱。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小心划伤。”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苏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在怀疑?怀疑她听到了什么?
周铭已经机警地招呼佣人来清理现场。
傅瑾琛依旧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他靠得很近,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笼罩。
“听到什么了?”他直接问,目光如炬。
苏晚的心猛地一缩。她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平静无波:“听到什么?我刚过来,奶瓶就掉了。”她试图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
他的指尖,正好按在那只冰凉的翡翠镯子上。翠玉的冷,与他掌心的热,形成诡异的对比。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然后,他松开了手,站起身,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一个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几年前意外去世了。忌日快到了,周铭在汇报安排。”
他解释了。解释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所以需要他亲自过问忌日安排?所以需要对她隐瞒?
苏晚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她淡淡应了一声,也站起身,“我再去给安安拿个奶瓶。”
她转身,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苏晚。”他在身后叫住她。
她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好奇。”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警告,“做好你该做的。”
做好你该做的。是什么?戴着傅家的镯子,守着傅家的孩子,安分守己地做他傅瑾琛圈养起来的“傅太太”?
苏晚没有回应,径直离开。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
回到厨房,重新拿了个奶瓶,她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颜小姐”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二楼。这一次,她没有回婴儿房,而是走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已经关上,傅瑾琛和周铭似乎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