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第30章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和老友的面让我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艾米丽和劳伦斯都在我身边,他们会用温暖的双臂拥抱我,给我内心的镇定和满足。
“我那时......”艾米丽嘴微微带着笑容,却又有些蹙眉,像是在按耐情绪:“你还记得我们三个建立友谊后的第一个冬天吗”
我没有回答她,她继续道。
“在我印象里那年真的很冷,我常常听到广播里说有流浪汉冻死在街道上。如你所知,我一直不喜欢人类社会,它充满了不公平与不正义,它满足不了我对于人性的任何美好的想象。但是那年的冬天,在我听到一个个新闻惨剧的时候,我脑海里的想法竟然不是愤慨,而是惋惜。你能理解我吗我竟然会突然位了那些素未谋面的流浪汉惋惜,我那时在想,他们也是有朋友和家人的吧他们的至亲至爱会怎么样呢我真心的希望他们是被祝福着出生的,也在一阵哀痛中离世。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理想主义,很幼稚,甚至有些软弱。但是它点燃了我对于人性善意的希望。我,一个愤世嫉俗的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软弱和对于生命的敬畏。我突然很想把我感受到的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想法告诉你。我那些日子里一直睡不好,脑袋里都是关于你的想象。我幻想你的理解和你的善意,我幻想着我们的友谊会越来越深刻。
一个春期的女孩子一直想着一个男孩子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不出意外地产生了对你的喜爱。一开始还是懵懂的,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发现我只要一想到你就会引起一阵内心的微微痛感时,我才意识到我应该是不小心喜欢上你了。
我尝试跟你单独面,我尝试将我最喜欢的音乐分享给你,想让你更加了解我一些,但是在一次与你聊到劳伦斯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目光闪动和面颊微红的样子和我在浴室的镜子前想到你时的样子别无二致,敏感的我意识到你或许永远也不会成为我想象中的样子了。
我很失落,我怨恨了你一小段时间,但是很快就走了出来。因为我看到你温柔直率的笑容就无法继续怨恨你。我依然喜欢你,如同我最珍贵的朋友般。”
咖啡逐渐有些凉了,我手捧着它一直盯着桌子不敢移动自己的目光。
我静静听着艾米丽婉转舒缓的声音,生怕自己的反应打断她的独白。
“劳伦斯喜欢我这件事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很欣赏他快乐的性格和乐观的态度,他并不能理解我的伤春悲秋,但是他很擅于用一些浅显奇怪的事物治愈我烦乱的心。他能看出来我在你这里碰壁了,于是他从未停止过逗我开心。”
我被这个事实吓得一愣,差点打翻手边的咖啡杯,慌忙问道:“他知道你喜欢过我他......他......”
“但是他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艾米丽安慰道:“所以在劳伦斯的眼中,你是个桀骜不驯的、站在物链顶端的人物。”
“呵,”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挤出一声干笑。
“事实就是如此。”艾米丽怕我不信,补了一句。
“事实是,”我感到嗓子眼一阵拥堵:“事实是我从来都是物链底端的人物。我真的很喜欢劳伦斯,我花了很多时间取悦他,我费尽全力想要和他用共通之处,但是他从没有看过这些。”
“不是的,”艾米丽有些着急:“春期的孩子们会无限放大身边人对于自己的一点点善意,把可贵的友谊误认为是爱情,这种放大是危险的,是......”
“够了,”我感到泪腺突然一热,手也有些激动地发抖:“你怎么知道我对于劳伦斯的感情就不是爱情你凭什么认为我对于他的依赖和幻想都是被放大的”
“可能是因为我也深深喜欢过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人吧。”艾米丽靠上椅背,她的无力和我的应激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已经离开了,而你内心里早已经将他浪漫化无数次,你记忆中他的样子早已经和真正的他相去甚远。”
嘈杂的大街竟盖不住艾米丽轻柔的声音,她缓缓捂住自己的双眼,有些颤抖道:“你对于劳伦斯的感情参杂过任何卑劣下流的欲望吗你对于他的阴暗面有过了解和宽容吗你会忍受他与你想象中不一样的样子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劳伦斯在我这里,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象征意义,一个图腾,一个符号,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词汇。
我早已忘记了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和我一样,有生活,有欲望。
面对艾米丽的问题,我只能摇头。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我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跟我面你为什么要劝这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事物”
“心结吧,”艾米丽起身将自己的椅子推回桌下准备离开:“一方面想要让自己放下,另一方面想让你放下。以后有时间来我工作室,我给你免费拍好看的照片。”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她,她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走后,我一个人捧着冰冷的咖啡在街坐了一下午,直到昏的太阳不再温暖我才起身离开。
科雷利教授的驾技术非常令人作呕。我第一次到一个司机可以转弯时加速,刹时武断,停时摇曳。
“终于到了!”始作俑者停了倒是神清气爽:“诺兰,快跟上,我们实验室的同伴都已经提前入座了。”
“好的,科雷利教授......”我前颜欢笑,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反胃:“我昨天睡眠不足,可能走太快稍微有点......”
“年轻人呐,要多锻炼。”科雷利教授拍拍我的后背,差点让我直接吐出来:“来,今晚的晚宴你可要注意,我们这次的项目实在是太重要了。”
我加快脚步紧跟在科雷利教授的身后,我完全能够理解这次的项目他有多喜欢。今晚会有三所名校的院和两个还挺成功的公司的代表人来,如果运气好的话,科雷利教授可能还能拉到其他项目的一些经济支持。
“我会好好表现,”我保证道:“争取可以为我们实验室多打些广告。”
“好,小伙子不错,”科雷利教授很开心:“你打起精神来社交,努力讲些和对方共同的爱好和目标。我待会儿让怀特教授把那些大人物一个个介绍给你。”
“为什么不是您呢”我好奇道。
“我把你送过来之后还要去一个学术聚餐,是有关我和怀特做的另一个项目的。哎,你说我一把老头了还这么辛苦做什么。”
我突然内心一阵感动,原来教授是专把我送过来的,都怪我之前不小心在邮件里跟教授说这路程骑实在是太远了。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您,我,我不知道原来您不顺路......”
“没事,”科雷利教授朝我摆了摆手,像是在驱散眼前的客气:“小事而已,我也是几天前才临时决定不参加这个活动的,怀特说她在另一个活动上有不愿意的人所以我们临时对换了一下聚餐。”
将我送到怀特教授的面前,科雷利教授就很潇洒地走了。这老头的洒脱真是令我又爱又恨的,一方面希望他在技和对学生的学术指导上更加细心一点,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够保持现在这种直来直往,肆意直率的性格。
人呐,就是什么都想要。
宴会包间内,方形的胡桃木桌子上分散着坐着实验室的同学和同事们。
“来,诺兰,”怀特教授指了指我的位置:“坐到那边。”
看我坐下,她便继续讲起话来:“我们实验室的几个人都到了。之后我们会到里卡纳、尤里、还有布朗斯维克三所大学的三位院,他们非别是人工智能专业、神经学专业和心理学专业的教授们。还有两位给我们实验室投资的商界的人,分别是恰克集团和埃索达集团的两位代表。我待会儿会一位位向你们引荐。”
实验室的大家纷纷点头,氛围稍稍有些严肃。怀特教授贴心地为大家点上饮料和酒水,活跃气氛道:“来,大家放松一点,毕竟别人再怎么厉害,我们都是最后做项目的关键人物哦!”
我跟着稍有缓和的气氛悄悄喝了一口柠檬水后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