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知道是不是心底里的潜意识作祟,楚晓琅想到等会要跟文禄津见面,却一点都没有见昆赐时那种想要展示的欲望。
他套了件灰色针织衫,好看昂贵的包包也不背,只给脸上扫了层淡淡的粉。要不是知道文禄津肯定会带他去吃高级餐厅,楚晓琅连睡衣都懒得换。
文禄津出门前给他发过信息,所以楚晓琅早早便在一楼等着。
包子铺中午没什么生意,毛慧芸坐在蒸炉前的椅子上刷着短视频,有人来了就招呼两下。
这家店已经很久了,哪怕毛慧芸天天擦拭,可是桌子和地板还是因为氧化而发黄发黑,尤其是天花板,被每天炉子的高温烘烤地已经不成样子。
所以在这脏兮兮的环境里,清秀的楚晓琅才显得格外惹眼。
邻居大娘来买包子,对着楚晓琅就一顿夸:“这是老大是吧?哎呦好多年不见了,现在模样这么俊啊。我从老远看,细皮嫩肉地还以为哪家姑娘呢。”
楚晓琅虽然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孩,但是他也能分清大娘说这话并不是恶意的,于是他很礼貌的回复:“大娘好,我前两天刚从北京回来的。”
“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的,真好,不知道哪家姑娘跟你能享福啊?”大娘朝毛慧芸问道:“你不给你家老大张罗着,快三十了吧还不结婚。”
毛慧芸看了楚晓琅一眼,摆摆手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他找不找媳妇呢。不找也好,省的我给他当老妈子还得看孙子。”
“不能这么想,也要给老楚家添丁续火嘛。”大娘转过头来问楚晓琅:“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挑好的把把眼。”
楚晓琅嘴角歪笑:“我喜欢有钱的。”
大娘顿时面露为难:“呦,有钱的姑娘可不少找,这年头都.....”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商务奔驰车缓缓停在了店门口,车漆被保养得锃亮,车头上的三叉星立标闪闪发光,在这老城区巷子里过分瞩目。
文禄津踩着高级定制皮鞋下车,从那后备箱里拎出好几个礼品袋,都是电视上打过广告的茶叶和燕窝,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在几人的注视下走进包子铺里。
楚晓琅突然很后悔自己刚刚那么说。
“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楚晓琅的高中同学。”文禄津带着淡淡的礼貌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毕业后第一次上门,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邻居大娘都看呆了,赶紧闪到旁边去。
毛慧芸反应过来后,赶紧按着文禄津的手往回推:“阿姨当然记得你,你是禄津嘛。心意我领了,但是你把东西收回去,你们年轻人挣钱都不容易,别再破费了。”
“没事的阿姨,都是公司逢年过节发的福利,还有维系客户备的礼品,我没花钱。”
毛慧芸听到只好接下,赞叹道:“你如今真是事业有成,让阿姨刮目相看呀。”
旁边大娘插嘴道:“公司很多女孩追你吧,赶紧找个喜欢的成家吧。”
文禄津微笑着看向楚晓琅:“我尽量呢。”
楚晓琅站了起来:“走吧。”
毛慧芸把他俩送上了车,一直目送着车辆驶出视线,才专门回到店面里。
邻居大娘还没走,挤眉弄眼地问道:“那小伙子没见过啊,在哪上班?一个月挣多少啊?”
毛慧芸早都嫌她烦了,将抹布扔进水盆里问她:“咋了是你有兴趣还是你儿子有兴趣啊?”
把大娘气的脸色发绿,扭头走了。
楚晓琅被带到了一家海鲜餐厅,这里的大堂堪比水族馆,玻璃缸里游着各种各样花纹的鱼虾。刚走进来,鼻息里都是淡淡的水腥味。
领班带着他们走到座位上,服务员依旧递上好几本厚厚的菜单,文禄津翻了两页,嘴碰嘴点了好几道菜,随后递给楚晓琅让他点。
楚晓琅对他小声说:“咱们就两个人,不要点太多了。”
“难得见你,不要考虑那么多。”文禄津摩挲着下巴,将菜单合上:“来八只大闸蟹,仔细挑点黄多的。”
楚晓琅也跟着合上菜单:“我要盘蛋炒饭。”
“他家海鲜炒饭很出名。”
“蛋炒饭就行。”
服务员抱着菜单走了,文禄津认真的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又用茶水烫着碗筷,将吃蟹的工具一字排开,做这些的时候他一丝不苟,活脱脱像个完成指令的机器人。
楚晓琅懒得讲究这些,只把筷子从包装里拆了出来,放在骨碟上,默不作声喝着茶水。
文禄津低头擦了擦眼镜,问楚晓琅道:“做娱乐行业应该很自由吧,不像我没完没了的应酬,没完没了的伺候甲方。”
这种话题楚晓琅愿意跟他多聊了两句:“挺累的,比如说演唱会的时候,要彩排好几天的时间,凌晨前能回到家都是谢天谢地了。舞台上站的位置都是分组的,组外竞争激烈,组内勾心斗角,还经常会遇到好色的现场导演。”
文禄津皱眉道:“这么辛苦?有什么晋升空间吗。”
楚晓琅无奈地说:“要是跟现场导演关系好,能给你安排到靠近明星的位置。也许通过镜头,有经纪公司愿意签你。不过做这行的人,大部分的毕生理想都是找个有钱人嫁了。”
说完他感觉怪怪的,赶紧补充道:“我不是啊。”
“我知道。”文禄津托腮说:“如果你是真的为了钱,当初也不会跟昆赐分手了。”
楚晓琅低着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是啊。”文禄津感叹道:“你知道我当年羡慕昆赐什么吗?”
“什么?”
“我以为我是羡慕他的家境,老天爷啊,他一辆自行车比我大学四年伙食费都贵。”文禄津说道:“我以为自己和他的差距已经够大了,但毕业之后我当实习生,和经理一起去拜见大客户,那些别墅里竟然有假山和池塘。上学的时候我以为商场的餐厅是最高级的,但是那些老板们商务宴请去的都是私厨会所,我那时候连刀叉都不会拿,都是看别人吃什么我才有模有样的学着吃。”
不知道为什么,文禄津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晓琅终于有种再跟有血有肉的人对话的感觉,而不是一个冰冷严谨通过模仿做出行为的机器人。
文禄津接着说道:“但是我现在有钱了,那些老板跟我关系都不错,叫得上名头的好餐厅都有我的会员,终于不用为了第二天的伙食费发愁。但我感觉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好像我跟昆赐的差距并不只跟钱有关。”
楚晓琅隐隐约约知道答案,但他还是问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