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春桃忠烈

杨玄兮看向默娘身后。

一个皮开肉绽，手筋脚筋皆被挑断的女鬼缓缓现出身形，透过满是血污的脸，依稀可以看出生前是个白净清秀的姑娘。

她缓缓抬起血肉模糊的双手，十指尖皆漏出白骨，触目惊心。

便是如此，她依旧给杨玄兮行了一个规矩板正的贵女礼。

“小女兵部尚书凤阙之女凤知节，见过道长。”

杨玄兮愕然，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烂成这样的鬼了，可见生前应是遭受过酷刑，并且心有执念无法度化，还是死前遭受折磨的样子。

默娘皱着眉头，心疼地看向凤知节对杨玄兮道：“她说自己还有未完之事，一定要回来。”

“被鬼差围捕依然反抗。”

“若不是我帮她，她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杨玄兮看着默娘不忍责怪，只是问道：“那鬼差可看见你协助她逃跑？”

默娘犹豫了一瞬，不确定地摇摇头：“应该没有看见吧？”

“道长，你知道我的，闪现一绝，鬼气所达之处我瞬息便至。”

杨玄兮埋怨道：“还一绝，我看你是把自己轮回的路给绝了。”

默娘委屈道：“若是不能投胎那便不投了，她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不能坐视不管。”

凤知节礼貌地站在一边，不插话，

举手投足皆有章法，

一看就是自小悉心教养的贵女。

杨玄兮探究地看向她：“我们三清观本来是捉鬼除妖的，自从收留了默娘，业务范围拓宽了不少。”

“你有何未了之事，说来听听。”

凤知节环顾四周，看清房间的摆设，然后摇了摇头。

“此事事关重大，请恕我不能告知小姐。”

杨玄兮微微眯起眼，凤知节三两句话间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

她淡淡道：“你现在是鬼，整个京都，没有人可以看到你，听到你。”

“除了我，你没有其他选择。”

凤知节低头沉思了片刻：“恕我冒犯，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

杨玄兮坦言：“我是东昌侯府家的二小姐，杨玄兮。”

凤知节猛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双眼异常明亮。

她的表情似哭似笑，整张脸看起来狰狞扭曲。

“竟是东昌侯府，老天垂怜，不让英魂蒙冤。”

凤知节突然俯身跪拜，嗓音嘶哑，似是喉管已破。

她声音里夹杂着破风声，字字泣血。

“杨小姐，朝中有内奸，害了毕家军！”

杨玄兮虽早就对蓬莱破城，毕将军身死一事有疑虑。

但此时听到还是一脸震惊，她化了一碗符水递给凤知节：“能让你说话顺溜一些。

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定帮你。”

凤知节感激地一口饮下符水，缓缓说道：

“我与毕家二公子毕兴业，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自他去战场，我们常书信来往。

不久，毕夫人嫌我是庶女出身，不同意我们二人的婚事，强逼兴业断了与我的联系。

兴业不肯放弃我，他找了位常年往返蓬莱和京都做水产生意的赵大牛，每月初一，十五给我们俩捎带信件和一些日常小物件。

这一带便是两年，我二人感情从未动摇。

蓬莱城破后，我心中惶惶不安，每日都去赵大牛家等。

当月十三，我等来了赵大牛，这次他带回了一封信和一个精巧的鲁班盒子。

这次信中的内容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笔迹仓促凌乱。

信中兴业让我将盒子里的东西交给他的祖母毕太君，还叮嘱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亲手交给祖母。”

凤知节突然嘴角挂起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少时喜欢这些机关玩具，时常带我一起玩耍。”

“当夜我拆解了鲁班盒，发现是一封...一封朝中重臣写给蓬莱太守的信。

信中让太守把蓬莱布防图和毕家军机关车的图纸给东夷在城内的奸细。”

杨玄兮眉头紧锁，“那朝中重臣是谁？”

凤知节咬了咬唇，艰难说道“那人的落款是一枚阙字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