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北城冬天的雪和苏城完全不同。
许听韵是第一次见到鹅毛一样的雪,还有第二天路边积满了厚厚的雪堆。
谢昭家楼下停了两辆劳斯莱斯,一辆库里南,一辆幻影。
许听韵站在库里南的车头,被谢昭拉着不松手。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谢昭垂着眼角,明显是在同许听韵撒娇。
徐风与站在瑟瑟寒风中,抖如筛糠。
不过不是北风吹得,是被他老板谢昭恶心的。
什么时候,一个做事狠辣、被行内人又惧又骂的谢总,现在像条大狗一样,乖乖地站在许小姐面前,等着被安慰?
这要是让那帮老头子看见,肯定得怀疑人生,他们怕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和徐风与一样,陈昼在一边眉头紧蹙。
看着自家孩子被“占便宜”,心里当然不适。虽然只差九岁,他也早就把许听韵当成自己的女儿,看谢昭是越看越不顺眼。
陈昼走到幻影后排,轻咳一声:“差不多得了。”
他这一声没让谢昭怎么样,倒是让许听韵不自在起来。
本来这里还有别人,谢昭同她这样说悄悄话,她就觉得不自在,就像两人被扒光了围观一样羞耻,这下小舅舅出声制止,许听韵连忙收回手,小声对谢昭说:“我先走了呀!”
谢昭抬头看陈昼时,那副委屈的大狗狗的表情已经消失,冷着一张脸看向陈昼。
那表情也只有陈昼明白,一时让陈昼嘴角抽搐――你没人疼没人爱,还阻挠我和媳妇亲热。
陈昼冷笑:“谢总今天不是还有股东会要开?耽误了会议,那帮老家伙还不得把立言房顶儿掀了?勺勺回外公家怎么也比在外人家里自在吧?”
他说的外人当然指的是谢昭这里。
谢昭还打算同他打嘴仗,却被许听韵拉住。
许听韵也哭笑不得,小声对他说:“对呀,你忙正事要紧,我是去看望外公的呀。”
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许听韵一着急,就带出了苏城软语,听得人骨头发酥。
谢昭总算同意了,他拉过许听韵,“你去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哇?”
“出去不能再说苏城方言了,带口音也不行。”
许听韵抿了抿唇,她一直对自己的苏城口音有些自卑的。
像她这一代的苏城年轻人,很少再有人会方言了。她从小跟着爷爷方言很重,后来跟着大伯母,也没有刻意纠正,导致她比其他年轻人的口音重一些。
虽说吴侬软语,但她觉得自己成了上个年代的人,不懂同龄人口中的一些新鲜名字,也不会玩什么游戏,一天到晚只懂得窝在房间里弹琴,简直就是老古董。
在学校,她不怎么讲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听韵抿唇点了点头,她的口音在北城也是格格不入,就像她的人一样。
她没说什么,正要转身,却听见谢昭低声,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
陈昼不知道两个人在那腻歪什么,他对拐走他家孩子的大尾巴狼警惕性很高,生怕带歪许听韵。
不知道谢昭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许听韵走过来时像是在害羞,可唇角明显是上扬的,本来清冷的杏眼也亮晶晶地如秋水一般。
陈昼抬头看向后面的谢昭,这家伙勾着一侧唇角,一手手肘搭在车门上还在往这边看,只不过看的是许听韵。
陈昼皱着眉给许听韵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还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许听韵上车后一直低着头,她尽量平复着心情,可想起刚才谢昭的话还是心跳加速了一阵。
她以为谢昭是嫌弃她有外地口音,可刚才,谢昭对她说,她那样说话就像是在撒娇,让人腿软。
“勺勺,对着我撒娇就行了。”谢昭当时声音暗哑,要不是天冷他应该会拉着许听韵站一上午。
车上,陈昼忍不住第三次看向许听韵,他家孩子现在真的就像怀春少女一样,双眼亮晶晶的,还忍不住傻笑。
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忍着尴尬努力尝试沟通:“勺勺啊……你在学校里,就没有交什么朋友吗?”
陈昼知道他家孩子单纯,但都上大学了怎么着也会有个交往对象吧?
他家勺勺又不是谢昭那个一心只想挣钱的老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没有恋爱经验吧?
他现在倒希望许听韵谈过男朋友,这样也不会被谢昭这个大尾巴狼骗。
许听韵自然没听出陈昼的意思,她唇角落下,又想起了在苏城过往:“没有的。初中时候还有玩伴,几次来我家都被大伯母挑剔说她家教不好,人走了大伯母又说我乱交朋友,就会带我去她朋友的茶会。说是交朋友,可那些人的圈子我融不进去,以后也就算了。”
许听韵不是不知道大伯母的目的,只是她不愿意想。她不希望这个家散掉。
现在爷爷去世了,还是大伯父大伯母害得,让她不怨他们是不可能的。
有了怨,之前那些龃龉都被会被拿到太阳底下来晒一晒,也就愈发让她刻骨铭心。
陈昼本来是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的,听到这里心里一沉,眼中更冷毒几分。
他转头看许听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伸出手想抱抱她,又觉得太不合适,只好落在她发顶上拍拍:“都好了,以后你交什么朋友都好,只要是真心想当你朋友的,我和外公都欢迎。”
许听韵眉眼弯弯,“谢谢小舅,我好大了,不像小孩子需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