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奢望友情之上的感情
顾清神情专注,沈浊却注视着顾清的眉眼停顿良久,随后才慢悠悠道:“等我寻个好时机,再说给将军听吧。”
“啊······好吧。”顾清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追着问,“走走走,今天心情还行,小酌几口去。”
说是小酌几口,到最后喝得比人家身体康健的还要多。
酒过七分,两人便往回走。
小巷阴暗,唯有不远处一盏孤零零的灯笼倔强地亮着,熹微的光亮被顾清高大的身影遮了彻底。
光亮被阻隔,印出的轮廓紧实有形,投在地面拉起长长的影子,沈浊走在阴影里,借着黑暗的掩护,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顾清今日穿了一身只绣着祥云纹的藏青色锦袍,料子说不上好,仅仅是不剌人的程度,若是单独拉出去,定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将军的衣裳。
明明是富家子弟看不上的料子,穿在顾清身上,却也不显得廉价。
纯黑衣带系在腰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遒劲轮廓,沈浊不是第一次见到顾清的身形,再看一次,还是艳羡。
这样的身量再配上上等的家世,相比吸引了不少适龄女子的示好,也不知顾清为何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成亲的意思。
前面的顾清身子一晃,微弱的灯光就晃进眼睛,沈浊一愣,不合时宜的,又想起秦河旁的那一幕。
身后烛光点点,不远处是熙熙攘攘的街道,顾清背对吵嚷的闹市,笑着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顾清的眼睛并不温柔,不言语时在锋利眉峰的衬托下不怒而威,但在笑时,眉眼弯弯,让人不自觉沦陷在他漆黑的瞳仁里。
沈浊不想自作多情,但顾清给他的感觉太温柔了,温柔到让他觉得,自己对顾清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
心跳蓦地乱了拍子,沈浊掌心抚上心口,感受胸腔传来的突突震动,突然变得茫然。
从未体会过的酸麻一点点爬满胸腔,沈浊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酒,醉到连心脏都失了疯。
“怎么了,是喝醉了还是怕黑?”
不自觉温和的嗓音响在头顶,沈浊愣愣地抬头,就见顾清垂眸,担心地看着他。
思绪像是突然抗议着罢了工,沈浊呆愣许久,才闷声回了句。
“有点怕黑……”
话音未落,泛着凉意的手腕就被一抹温热握住。
顾清常年练武,手上早磨出了茧子,粗糙干燥,却也让人安心。
罢工的脑袋给不出反应,沈浊如同串上线的木偶,被拉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怕黑不早说,不然就算挤一点也不带你走小路了。”
顾清喝了不少酒,虽是还没到醉的程度,但嗓音已经有了变化,微微沙哑,像是掺进了细软的沙粒,不磨人,只是有些痒。
“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要道歉也应该是我。”
携着凉意的晚风拂过,裹着顾清身上不算浓重的酒味,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沈浊觉得自己一定是醉糊涂了,不然为什么会有鼻头发酸的感觉呢?
夜风微凉,沈浊打了寒战,他想起来自己放在河灯里的字条。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友吗?
沈浊暗自咂摸了遍自己写的内容,觉得当时应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写下如此荒唐的字眼。
他刚没对顾清说,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矫情,而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
自己这个连身份都不能坦白的人,竟然还妄想和赤诚之人做朋友。
可笑,荒唐······
更荒唐的是,自己竟然有那么几个瞬间开始奢望友情之上的感情。
呵,荒诞到可笑。
沈浊如此想着,突觉手腕上的力道蓦地一紧,顾清回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虽是不知怎么了,沈浊还是下意思屏住呼吸,顾清减轻力道,拉着他拐进一个更幽暗狭窄的巷子。
与其说是巷子,倒不如说是一个狭窄的过道,窄到容不得两人并肩。
人高马大的顾清只好侧身,把身后的沈浊往里推,沈浊猝不及防,径直撞向顾清的胸膛。
沈浊只是在身形上落后顾清一大截,身高并不比顾清矮多少,但他一路胡思乱想,没料到顾清的动作,于是两人胸膛相撞,脸也贴在了一起。
顾清力气使得大,沈浊停不下来,被晚风吹得微凉的脸颊正好擦过顾清的唇瓣,顾清的唇和看上去一样,并不软,甚至有些毛糙。
相接的瞬间顾清微张着口,呼出的热气滚烫湿润,烙在冰凉的皮肤上,撩起一阵滚烫的热焰。
明明是转瞬即逝的意外,沈浊却像被定住一样,顺着顾清的力道站在原地,好半天没缓过神。
好不容易稳当下来的心跳又乱了,这次乱得更彻底,“怦怦”的震动顺着胸腔爬进耳道,撩拨起最深处的鼓膜。
这次是真的醉了吧,沈浊不着边际地想,热意上窜,沈浊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沈浊想伸出冰凉的手给自己的脸降降温,可手刚到胸口高度,就被一声痛呼叫了停。
原是有人在身后跟踪,沈浊转身走出狭窄到窒闷的窄道,看向被顾清踩趴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