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第428章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常景文狞笑道:“这砚台,大爷我看中了。”祖鹤原本想自己明日自尽于江南贡院,也不枉了寒窗苦读。死在锦绣江南,且是天下学子人人向往的春闱考场之上,不好过了这般受尽常景文欺辱?
如今他要拿走这方砚台,祖鹤岂肯善罢甘休?
他上前一步,作势要夺回砚台:“景文兄,不可。小弟的砚台不值什么钱,你还是还给我吧。”
“笑话,大爷看上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常景文使劲一甩,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
“景文兄若是真的喜欢,那么……那么等明日考完了,我将此方砚台拱手相送如何?”
常景文自小娇生惯养,他看中的东西,只怕一刻都不得耽搁。当即说道:“明日考完,我也用不着它了。”
“可是我明日要用啊,没有砚台,如何能考?”
常景文笑着唤来自己的书童:“琳儿,来,把老爷我的砚台拿来,送给祖鹤。”
琳儿急忙回房去取。
而常景文则重新坐下来,手里把玩着这方砚台,他笑道:“你说,你文采那么好,是不是全靠这个砚台呀?要不这样好了,我们的文房四宝全部调换调换。”
祖鹤不语,原来此方砚台并非寻常之物,乃是他的父亲病故之前亲手交与他的,乃是一方上好的宋代端砚。若非如此,那常景文也不会起了抢夺之心。
祖鹤知道自己今天无法阻拦常景文,又不能说出自己将死的意图,只好叹了一声,不语。
隐然间,他的内心忽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若是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常景文,倒也不是一件错事。
陈瑛听到此处,怒斥道:“真真岂有此理,杀人偿命,焉能不是错事?”
祖鹤斜目看着他,语调平淡:“敢问大人,可调阅过常景文的文章?”
“这……”陈瑛迟疑了。
“他的文章,可说一文不值。但为何能连中秀才、举人,况大人,你可知其中缘由?”
见祖鹤忽然问自己,况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因为他的先生,大同府前知府大人骆嘉。”
“不错。常景文不死,必然高中,到时候就是进士及第。恐怕比之在座诸位,也毫不逊色。他这样的人当了官,只怕天下的百姓就会遭殃!”
况钟连连摇头,叹道:“唉,祖兄所言不错。可是此次春闱,仅凭借常景文最后一科的文章,并不能高中。令尊亡故之前交由你一块端砚,实指望你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如今呢,你用它来杀人。这方端砚,也成为了指证你的证据。”
祖鹤听到这句话,渐渐低下了头去。
陈瑛问道:“况大人,杀害常景文的是祖鹤,那么透题给他的又是何人呢?”
况钟背对着那六位同考官,他慢慢转过身来,一双凌厉的目光射过去,语速极缓:“王大人,还需要况钟接着说下去吗?”
王珍听到此言,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为了查清程宝一案,你不惜跋山涉水,去山西大同取证。这本来是你为官尽职的进身之本,自然是要大书特书的。可是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王大人你的催命符!”
王珍可不像祖鹤那样轻易认罪,他狡辩道:“不……不是的,我当时去山西,就是为了取证呀。那程宝是村子里的里长,我如何能不去?虽然……虽然最后没有查出真凶,可我也的确是尽力了呀!”
况钟轻叹道:“王大人,时至今日你还在狡辩?常景文身死,他的书童已经返回了大同,我想,可能是他要通知自家主人前来认领尸体。你究竟与常景文认不认识,等他们到了之后,就知道了。”
陈瑛疑惑道:“那么,常景文留下的那幅画究竟是何意?”
况钟从怀中拿出一物,慢慢展开,众人凝目观之,正是常景文第三场的文章,在最后面是那幅不知所云的画。
况钟道:“请借一支朱砂笔。”
陈瑛连忙命人取来。
况钟提起朱砂笔,在画上的那丛杂草中勾勒出了几笔:“陈大人请看。”
陈瑛与诸官走上前去,只见杂乱的草丛中赫然出现了“王珍”二字,与之前的草丛笔笔重合。若非况钟发觉,任谁都难以窥破玄机。原来看似杂乱无章的草丛中,竟然藏着王珍的名字。
陈瑛微微颔首:“好,况大人洞若观火,实非常人所能。但是……这旁边又是什么?”他指着一个圆形,一个十字说道。
“事发时,常景文身中剧毒,命在顷刻。他本想画出发光的珍宝,暗指王珍。因为他那时候认定,王珍透题给自己,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要杀害自己。所以常景文必须留下线索,只是直接画上一颗珍珠闪现光华,未免太显眼了。王珍是同考官,万一这张答卷正好到了王珍手里,他必然会毁掉,所以常景文只画了一半儿,将珍珠发出的光芒连了起来。乍看起来,就像是十字与圆形,改在旁边画上了这丛杂草。”
陈瑛惊叹:况钟果然名不虚传。
王珍面如死灰,顷刻间便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况大人饶了我吧!我知道了错了。”
他爬到了况钟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腿拼命摇晃着:“况大人呀,我寒窗苦读二十多年,当这个官不容易呀。求求大人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啦!”最后,竟然悲声大放,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况钟赫然痛斥:“你寒窗苦读不易,难道这些学子就容易吗?王珍呀王珍,你也是读书人出身,读书成就了你,是叫你明理辨是非。可是你如今所作所为,却可说是读书害了你。你因科考起家,却也因科考送命。来人呀!”
随着况钟一声断喝,锦衣卫上前,将王珍拖往了门外。
王珍知道求生已无望,他索性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况钟,你不要得意,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声音嘶哑,似是与况钟有不共戴天之仇。
祖鹤也随后被带了出去,他面色平和,高昂着头,脚下的步伐也丝毫没有迟疑。
况钟目送他远去,心里明白:祖鹤是自以为完成了一件使命,所以才如此镇定呀。
“况大人。”陈瑛在他背后亲和地叫了一声。
况钟转回身来,见他手里端着两杯酒,主动递过来了一杯。
“本官今日方才得知,世间传言非虚呀。唉,只可惜我与大理寺都够愚笨的,到最后,还是幸亏有你况大人呀。来来来,请满饮此杯。”
在场诸人,对况钟无不叹服,就连陈宇也对他大为改观。所有人都起身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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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钟接过了酒盅,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多谢各位大人,多谢各位举人。”他一杯酒饮尽,又对陈瑛推说,案子刚刚查出真相,必然还有很多琐事要忙,便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