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91章
第91章第91章
月影晃动，未发芽的树枝上挂着清冷的月光，沈泓攥住手，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看见陈凛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沈泓面色不善地问。
“我很高兴。”陈凛坦言道，“你能来医院找我，我很高兴。”
“只是碰巧。”沈泓轻嗤着说，“我为什么要特意来找你，前男友！”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极重，细听上去有种恶狠狠的意味，陈凛置若罔闻，厚颜无耻地说：“我没跟你说过要分手。”
沈泓错愕，看着他良久未能说出话来。
“去吃饭吗？”陈凛问，“我现在学会做饭了。”
宁城每年春秋之际都会刮好一阵的妖风，就在陈凛刚说完，一阵风夹杂车灰尘席卷而来，沈泓打理规整的发丝一下子被吹得凌乱。
“手机号没换，微信也没换。”沈泓一步步逼近他，“四年，你一句都没理过我，我跟吃的算是什么饭，迟到的散伙饭吗？”
陈凛随着他的脚步后退，直到靠在柱子上，眼皮轻颤了一下。
“你现在跟我说没提过分手，你之前干嘛去了？”沈泓握住他的下颌，嘲讽地问他，“你耍流氓耍错人了吧？”
沈泓说的很对，他确实没有更换过任何联系方式，只是他从来不发朋友圈，安静在待在许多人的好友里。
鉴于他的沉默与空白的信息，大概有好多人误以为他遗弃了这个微信，渐渐地，过去的朋友都不在联系他。
只有沈泓，四年间从未断过消息。
开始那段时间他的消息很频繁，后面慢慢就少了许多。
那些信息里有思念、恳求，也有咒骂与愤怒，再往后完全把他的聊天框当成了备忘录，发过好几次那天要跟某某吃饭，那天要去参加朋友聚会。
最近的消息是两个月以前，沈泓给他发过一条简短的文字，那是一句骂人的脏话。
隔着屏幕陈凛几乎能想象到他冒火的模样，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复。
有些事一旦有了开端那便再也无法控制，他把情绪死死地关住，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做贸然的事。
他将这些信息保留，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遍，文从简偶然得知，讽刺他是在自己为难自己。
用局外人的眼光来看或许是这样，可在当时为了保全所有的关系，他只能这种方式平息下来。
他的勇气藏在这些看似懦弱胆怯之下，一个人决绝地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回到宁城，在最初的那段日子如何熬下来的。
只是偶尔，在失眠的夜晚，他会在脑海里过一遍以往的事情，然后内心会生出一股感慨。
在没爱上沈泓之前，他思念着亡故的初恋，之后爱上沈泓又不得已离开他，他又继续开始思念。
后来，他发现原来思念有归处，隔着遥远的距离落在那个人身上，那份由他生起并由他控制的情感是如此的满足，哪怕被他思念的那个人不知道，也足够让他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甘之如饴。
下颌在沈泓的控制下变得酸痛，陈凛轻晃下巴：“疼。”
“这就疼了？”沈泓注视着他的唇角，“那我的疼呢？”
“那我该怎么做呢？”陈凛并未反抗他的动作，任他遏制着自己，“是藏在书店的咖啡间里等你哪天回来，还是在四季福小区里苦苦地盼着你，等你抽空给我通电话，我再质问你为什么不回来，然后你给不了我答复，搪塞着挂了电话，下次我们再重蹈覆辙？”
“所以你就当了叛徒，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在这里....”沈泓又用了下力，“跟文从简打情骂俏。”
陈凛轻皱眉头：“文从简？关他什么事？”
“你过的很精彩嘛，就跟当年林海阳去世之后一样，你以为你不会再爱上别人，可你还是爱上了我。”沈泓眼底悲凉，“跟我分开之后，是不是又喜欢上了文从简？”
陈凛抓住他的手腕：“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沈泓打开他的手，“我跟你还有什么狗屁道理可讲？”
背后的风持续在刮，沈泓的眼睛慢慢变得发红，他们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沈泓松开手，转身就要走。
“沈泓。”陈凛从后面拉住他，拽着他的手臂让他停下，“我们能好好聊一下吗？”
自从相遇，沈泓对他的肢体接触十分抗拒，他擡起手臂躲开陈凛的手，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不经意地略弯下了脖颈。
过了片刻，沈泓回过神，擡眼回望着他焦急的目光，心口极快地抽动一下，随后堵在胸口的情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悲凉。
他想，他们不该这样，他应该沉稳一些，再体面一些。
沈泓微偏开头，极快地眨了下眼，又从兜里掏出眼睛重新带上：“不好意思，这些话不该说。”
陈凛僵着手，一股无力感占据身体：“你可以不要这吗？”
“讲真的，说完我痛快了很多，这场对你无理撒的脾气，就当是给了我自己一个交代。”沈泓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调出了与他的聊天框，“我当了四年的傻子，也够了，估计你也烦了，我们今天彻底了断。”
手机屏在二人中间散发着幽幽的亮光，沈泓托着手机，手心里满是黏腻，他看着陈宇阳不为所动的样子，狠下心，低头点了几下。
当删除键出现在眼前，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他的手机。
“还给我！”沈泓扯住他的手臂。
陈凛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着他的肩头：“不许删。”
“你凭什么？”沈泓咬着牙问他，“你说不能删就不能删？陈宇阳，我大可以当这个手机丢了，换一个我照样删了你，反正你也不会回我消息，我删不删的碍你什么事了。”
他说着话，还在坚持着往陈凛的身后去够，陈凛被他推得脚步杂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手臂一伸，将他揽进了怀里。
沈泓猛然抽了口气，攥着拳头安分了下来。
“文从简以前确实....但我保证，现在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陈凛按着他的后背，“你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