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物非人非，物在意殊
第254章物非人非，物在意殊 第四十五章物非人非，物在意殊
只是令唐毓没想到的是，她拜访了华阳殿的第二天冷宫中便又多了一个人，金嫔疯了，并且胡乱的大叫着她没有杀人。周燚轩很生气，直接将金嫔关进了冷宫。
唐毓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练字，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郁闷的日子太久了，对于胎儿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唐毓发现自从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存在后，自己就很少开心。
本来已经写了很多字了，心已快达到止水的效果了，但金嫔入冷宫的消息传进了唐毓的耳朵。当时唐毓正在写一个境界的“界”字，听见于昙的话最后那一竖猛地停了笔，墨黑的墨汁在纸上渲染开来，就像是开了一朵乱世之花。
“也不知太师会气成何种模样，本来，金嫔是他们的骄傲。”蓝银不知为何竟就这么哭了出来，好像金嫔引发了她内心的悲伤。
唐毓进宫，改变了宫内的平衡。而周燚轩，彻底破坏了这种平衡。明年开春的时候会有一场秀女大选，天下的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以博得荣华富贵，太师之前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到了现在，一切都是白费。还搭上了金嫔的命。这般的在冷宫中呆着，只不过是延长了一段死亡的时间。
看着这表面上热闹繁华，内地里却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的宜兰殿，唐毓开始怀念尘微楼。怀念那大得离谱但是中间充满芳香的九州湖。比起这里，那里曾经也艰难过。但是血肉模糊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太多。这里，动不动便是九族沦亡，甚至连坐相邻。
皇权路就像是黄泉路，一路的鲜血。
唐毓手中的笔突然掉落了，而肚子则一阵绞痛起来，就像是有人拿了东西在肚子里反复搅着，搅得唐毓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
蓝银和于昙都吓坏了，大叫着“来人叫太医”，一时间将宜兰殿上上下下的人全部惊动了。
卫良将手轻轻搭上了唐毓的脉，凝着神色诊着。而后将东西收了起来，平静道：“娘娘今日心情郁郁寡欢，才导致腹内淤血不散，引起腹痛。我给娘娘开两服药，但只能起到散瘀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在娘娘自己。”
唐毓明白卫良的话，也知道现在的科学技术最多就只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还好，胎儿并无事。
外面一声高音叫着皇上驾到，随后几十个人匆匆的脚步声踏破了宜兰殿的平静。周燚轩一脸慌张的冲到榻边，坐在床沿拉住唐毓的手，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卫良。还未开口，卫良忙跪地叩首道：“启禀皇上，娘娘无碍。只是以后必须心情愉悦，不能再受打击，也不能再听到不利于心情的消息。”
周燚轩眉峰一皱，冷冷道：“下去吧。”
卫良便忙不迭的提了药箱退了出去，好像野兽已经出笼，再不逃就会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唐毓沉默着不说话。她不知道在此时此刻可以和周燚轩产生什么样的沟通。周燚轩则有些生气的看着唐毓，但话却说得柔和：“你真是一点都不听话。而且你担心得太多了。后宫中有些事朕的确不懂，也不想懂。但是朕知道当朕宠着金嫔时有很多人不太高兴。你们之间的嫉妒常顺解释给我听过，所以还是明白一点。因此金嫔疯了便会有人高兴。你却动了胎气。你让朕把你怎么办？”周燚轩伸手抚上唐毓的脸颊，从眉尖一直往下，一路划过留下的温柔，在诠释着他的浓浓爱语。
但是唐毓却再也感受不到以前周燚轩能带给她的温暖和安全感。现在她所能感受到的不过是一个帝王风流时应该说的话。
抓住周燚轩的手，唐毓偏了偏头，将头偏向里面而后无力般道：“皇上，臣妾累了。”
周燚轩的手蓦地一顿，但瞬间后依旧温柔。替唐毓拉上了被子，周燚轩笑道：“好，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息。”说罢周燚轩又沉默了一瞬才站起身来。而后看了于昙一眼，于昙低头，跟着周燚轩走了出去。
唐毓伸出手指刮着被子上的花，是很多很多朵幽兰，平凑在一起，仍旧是花的形状。这个世界就像是这花一般，无论从大的看，还是从小的看，都是世界。后宫是一个世界，钟府是一个世界，将军府是一个世界，太多的世界，太多的人看得唐毓眼花缭乱，数都数不过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周燚轩宠金嫔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个一日，但是恩呢？到最后金嫔疯了，周燚轩竟然连难过都没有。好像金嫔就真的该疯一样。
不多久后于昙回来了，在床边禀道：“娘娘，皇上已经调了大批禁卫军守在宜兰殿周围，并且对宜兰殿所有宫女太假您都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一人带进能让你心情不好的消息。也不许别人来探望。只是娘娘如果实在闷了想出去走走，就和皇上说，皇上允了，娘娘就可以出去。”
蓝银听见于昙的话又气又急：“这算什么？软禁吗？”
于昙叹了口气：“皇上也是为娘娘考虑，只是他完全没有站在娘娘的立场上去考虑。”
“他是料定了我与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外面那些人又怎么拦得住我。我一定会跟那些人闹，跟那些吵，甚至跟那些人打起来。可是现在，我都忘了自由的奔波＼跑和呼吸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唐毓坐起身来，本来就有些无神的眼睛显得更加的无神。周燚轩的这一招用得太绝了。他是在逼自己静养，以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他认为我会理解他，会想开，但是他却不理解我。”唐毓突然抓住被子，眉峰紧蹙，下一瞬泪水就将被子打湿了。感觉呼吸都难熬，不是呼吸不过来，而是在心痛的状态下会有不想呼吸的行为。而这样的行为皆是因为心痛。
于昙吓了一跳，忙抢过去替唐毓拭泪，而后劝道：“不过这一两天罢了，我想之后若是跟皇上提出撤走禁卫军皇上一定会答应的。况且娘娘你忘了，禁卫军副统领是张冥。皇上对张冥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他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过往，可能也难得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其实换一个角度想，这样反而更安全。”
唐毓抬起头来看着于昙，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于昙点点头，道：“你不要想太多，万事总有出路。”
“出路？我并不需要什么出路，我只是······不行，不能这样，我得去劝他，让他好好做一个帝王，就像先皇一样。”说着唐毓就要起身，而且似乎急不可耐。
于昙拦道：“你是急糊涂了吧？这样劝怎么行？况且来日方长，一切不急在一时。”
“来日方长？我就怕日子不多了。”
蓝银骂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日子不多了？哪有自己咒自己死的？”
“我不是在咒自己，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唐毓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快说出不该说的话了。冷静下来想想于昙说的话没错，现在去劝，直接去劝，那等于是火上浇油。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可能还会捅出更大的洞来。
倚窗而望，外面的树木在渐渐凋零。只有万年青依旧挺拔。唐毓想起了灵居的梅兰竹菊。在这个时候，梅花还未开，但即将绽放。竹子会一直长青。花中四君子，布满了灵居的每一个角落。就像灵居的人，君子布满灵居的每一个角落。
以前期待着以后会经历什么样的事，现在则反而想回到从前。太多的人在时间面前被打败，然后抓着层虚无的希望过着余生。
于昙慢慢走到窗边，将窗关上，小声道：“太医来请脉了。”
唐毓看着那紧闭的窗户有一刹那的晃神，脸上突然出现的温度提醒着自己外面的风已经很冷了。回过头，站在自己面前行礼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容颜。唐毓不是担心别的太医医术不精，而是担心这些太医不是对自己忠诚。若是他开的药有什么问题，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问着于昙道：“卫良呢？”
于昙低了低头，而后不自然的笑道：“卫太医今日有点事出宫去了，暂且让这位太医代为把脉。”
唐毓便又坐了下去：“我不需要把脉，我觉得现在很好。”
于昙有些着急：“娘娘，太医只是看看，并不开药。”
“每个阶段所服用的药都是不一样的，现在已经五个月了，自然该换药了。你马上召卫良进宫，若是耽搁了他的事，回头我加倍赔偿。”
于昙没想到唐毓这般固执，换做以前定是已经同意了。如此的小心，真的是身为人母才能体会的感觉。于昙能懂，因为她已经是孩子的母亲。
无法，于昙只好让太医出去了，而后轻轻的替唐毓捏着肩。唐毓奇道：“你为何还不去？”
于昙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轻柔了许多。“卫太医，以后都不会进宫了。”
唐毓神情一凝，有隐隐的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他医治死了人，被告了。如今已经关在了天牢。大理寺叛了他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