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拜访两宫，暗里藏针（下）
第217章拜访两宫，暗里藏针（下）
钟连琳的寝宫名唤翊重宫，是正气所在之地，进门便是满院子的桂花树。不知钟连琳到底有多喜欢桂花树，在琳阁种了那么多，到了皇宫，又在翊重宫种了这么许多。 这个时节桂花树上半朵花也无，但桂花树本身的清香却仍旧怡人。
唐毓走进翊重宫时，不少宫女太监都傻了眼，后宫中人人知道皇后与贵妃嫌隙很大，想必今日在翊重宫中会有一场惊天动地之战。
唐毓心里暗叹口气，她从来没想过要与钟连琳作对，当然，钟连琳如果死都不改她的脾气，自己也不会容忍她欺负自己或身边的人。
大概是宫女见到唐毓走进翊重宫便进去通报了吧，当唐毓走到月台上时，申曲已经站在了门口。申曲笑着给唐毓行礼，于昙蓝银也与申曲相互见礼。而后，还未等唐毓说半个字，申曲便道：“贵妃娘娘，真是不凑巧，娘娘才喝了药，正在歇息。娘娘让奴婢谢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今日不便相陪，还请贵妃娘娘回宫吧。”
唐毓从容笑道：“不知凌贵人可在里面？今日听说她过来请安。”
申曲不答反问：“不知贵妃娘娘找凌贵人可是有什么要事？”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凌贵人对刺绣很有研究，平时也非常喜欢刺绣。本宫那里有些金丝银线，都是才捻好的，想送给凌贵人。”唐毓渐渐抬起了头，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申曲这才显得恭敬些：“凌贵人的确来了，正在宫里替娘娘打扇。”
“那不知申曲你可否让她出来一小会儿？本宫与她约定个时辰，等她到宜兰殿去取。”
“这······，娘娘说个时辰吧，奴婢进去转告。”
唐毓摇了摇头：“本宫若是随意说个时辰，而她正好另有安排怎么办？”
申曲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显然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搪塞。唐毓笑道：“申曲，以前在琳阁之时，本宫颇受你照顾，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都一一记着。本宫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好。只是不知申曲你，是否还记得？”
申曲脸色有些不对，露出了几分不自信来。而后深深屈膝福礼道：“贵妃娘娘言重了。奴婢再进去通报一下，看娘娘是否缓过适才的疼痛了。”
唐毓微笑着点了点头，等着申曲进去通报。蓝银笑道：“我看皇后根本就是故意说自己已经歇下了，她不敢让凌贵人出来，就是怕凌贵人出来说漏了这点。结果不还是被打回了原形？”蓝银颇有些得意，也不管周围站着的人都是钟连琳的人。
唐毓站着不说话。隔了许久申曲才出来，弓着腰道：“皇后娘娘请贵妃娘娘进去坐坐。“
唐毓左手抚上于昙，未看申曲一眼，便走了进去。若是姿态放得太低，也许反而坏事。
进了殿，钟连琳正懒懒半躺在炕上，炕下一张凳子，凌贵人正坐在凳子上与钟连琳谈笑。凌贵人见了唐毓进来，忙起身福礼。唐毓走过去跪地行了大礼，却迟迟不见钟连琳叫她起身。只听钟连琳道：“凌贵人，你且坐下吧。都是自家姐妹，你不用与她多礼。”
凌贵人十分犹豫，但还是应了是起身坐了下去。钟连琳又道：“这大热的天，即使把人封在冰窖里，也觉得热。九妹倒是有心，居然还来看我。”这话谈论的是唐毓，可钟连琳却是看着凌贵人说的。凌贵人眼神不断瞟着唐毓，强笑道：“是呀，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毕竟是一个家出来的姐妹，各自之间自有情分在。”
“有一个亲妹妹，在后宫倒的确有个照应。只是不知认的妹妹，能照应几分了。”钟连琳的话说得极慢，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凌贵人不敢接话了，当下皇后自是不敢得罪的，而唐毓，也最好不要得罪。
唐毓一直跪着不说话，蓝银却是已经咬牙切齿了。除了罚跪，她这辈子恐怕还没跪过这么久。第一次去文体楼时，钟连琳连见她和于昙也没有便直接让二人跪了一个下午，现在，就好比当时的情景。只是这里晒不着太阳，周围有冰镇着，稍微凉快点罢了。
钟连琳对唐毓的表现很满意，也不想做得太过火，于是懒懒道：“起了吧。”
唐毓这才谢恩起身。钟连琳脸色很好，红润白皙，已经有几分为人母的感觉。相比凌贵人在一旁则显得拘束十分，好像每做一个动作都要事先好好算计一番才行。
唐毓起身站着，钟连琳不赐坐，周围也没有人敢擅自做主给唐毓一张凳子。唐毓也知道钟连琳的脾气，于是也不多话，就道：“三姐近日觉得身子如何？”
钟连琳微微笑了笑：“我现在只想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赶快出世，只想着皇上抱着孩子时龙颜大悦。至于身子不身子，只要对孩子有利，我也就无所谓。每日的药按时吃着就是。”
“如此说来三姐的身子应该是很好。有太医时时刻刻的照料，想来将来的太子殿下一定是个大胖小子，长大了肯定生龙活虎。”
凌贵人见唐毓跪了那么久，起身也只是站着也不生气，也不说气话，反而说好话，便忙帮腔道：“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将来肯定聪颖无双，文武双全。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皇后娘娘做了太后，皇后娘娘的麟儿做了皇上，与我们在一起吃酒谈笑。我醒来后，觉得这个梦实在美好，默默回忆了好几遍呢！”
蓝银无声念了句“马屁精”，唐毓却只是从头到尾都微微笑着。“适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还向我提起三姐呢，说三姐现在正是天下的宝，别说后宫诸位妃子，就算是皇上也得宠着惯着才是。今早皇上去上早朝之前就说了要过来看三姐，三姐有这么多人护着宠着，又即将做母亲了，天下还有几个女人比三姐更幸福？”
钟连琳见唐毓一味的说好话，脸上有些不屑，扬了扬嘴角，问道：“九妹，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但并不意味着后宫可以脱离管束。你是众妃之首，现在又刚刚进宫，论资格，现在宫中任何一人都比你老。所以你更要小心谨慎些，哪些事该做哪些话该说你可要好好思量思量。待皇儿满月之后，我有精力管束后宫了，自会好好清清这两个月的帐。到时你若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查出来了，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给你留情面。”
唐毓恭敬的福礼：“三姐之言，妹妹谨记于心。”
钟连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道：“虽说你是父皇亲自赐婚，又赐了免死金牌的，现在勉强也算万民敬仰。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可别做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唐毓屈着的膝盖都还没抬起来，闻言又道：“是，妹妹一定谨言慎行，绝不会做有辱皇家有辱国体之事。”
“还有，以后本宫没有召见你，你就不用来了。若是平常的请安，你则不能迟到，必须第一个到。你是众妃之首，必须做好榜样，否则让别人如何服你？”
“是，妹妹明白，谢谢三姐的考虑。”
“另外，你为了救助百姓将灵居的钱都给掏空了。现在你若还想去做这些事，本宫不反对，只是国库的钱你是动不了的，你的嫁妆现在也是属于皇上了，你不能随便动。剩下的你也就一点月例，虽说能人富贵生活，但救助人是远远不够的。本宫希望你别为了求财做出什么不仁不义、偷鸡摸狗的事，到时本宫要是抓到了，你丢的可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脸了，就连本宫也要跟着受连累。后宫的开支本宫已经缩减到最小了，节省下来的钱都捐了出去。因此你就省省你那圣人的心吧。”
唐毓犹豫了一会儿，想伸手揉揉膝盖，但仍没有动作，只是恭敬答道：“妹妹谨遵教诲。”
钟连琳又懒懒打了个哈欠：“行了，本宫累了，你就先跪安吧。”
唐毓本以为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听到这句话又不得不跪了下去。凌贵人见状也跪了安，随着唐毓一起走出翊重宫来。钟连琳见二人要一起走也没拦着，只是暗地里瞪了凌贵人一眼。凌贵人浑身一抖，微微点了点头。
凌贵人长得不算太美，甚至算不上美。只是眉宇之间的书香气息很重，看着让人讨喜。举止也文雅，可却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忧愁。凌贵人身家也不高，父亲是个四品官，且不在兴城。如此一来，在宫中就落了个形单影只。钟连琳强势，娘家靠山又大，凌贵人自然只有好好依附她，顺着她。
出得翊重宫来，凌贵人边走边笑道：“贵妃娘娘的气度真是让臣妾佩服，本来以为今日会有一场风波的。”
唐毓叹了口气：“想来后宫中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我了解三姐的脾气，她现在是皇后，再加上又怀着孕，你又在一旁，只要我顺着她，她是不会动怒的。”
“以前还在东宫的时候听皇上提起过贵妃娘娘，常总管也说过贵妃娘娘，总觉得贵妃娘娘应该是个不拘泥于形势，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随心所欲的人。”
“我倒也想洒脱些，只是有时候被周围的环境束缚，洒脱不起来。或者说要洒脱也可以，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了。”
凌贵人笑了笑，算是迎合。顿了顿问道：“如此说来，贵妃娘娘也是想依附皇后娘娘了？”
唐毓奇道：“难道这后宫中还有人能不依附她吗？”
“臣妾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任谁也看得出来，皇后娘娘与您······似乎有些误会。”
“既然你都说了是误会，那么解释清楚了也就好了。”
“误会可大可小，有些误会可以解释清楚，有些则很难解释清楚。”
唐毓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宫墙红瓦，而后低头看着凌贵人，有些淡淡的可惜。“我今日一见凌贵人就觉得有缘，既然凌贵人说话这么直接，那我也就直接点吧。我与三姐之间其实，真的只有误会。她误会我太深，总觉得我作为姐妹不厚道，抢了皇上的心。而且想必你们也都打探过我的过去，当初我只是她的一个丫鬟，现在成了主子，还与她共侍一个丈夫，她自然心里不好受。况且我曾经也帮过四姐，在她看来，我帮四姐便是与她为敌。但我从来没想说与她为敌。这个皇后之位永远是她的，我从来没想过与她争抢。或许我现在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但是日子久了，你自然会明白。我不求你能把我当朋友甚至是姐妹，只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敌人。我不想对付谁，打倒谁，然后再踩着她的尸体爬上去。当然，我也不希望别人来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