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黄雀在后

第75章黄雀在后

瑞安四年的腊月没有三十，所以，腊月二十九便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刚过了傍晚时分，王府各处的红灯笼就被点燃了，映衬的整个天空似是都红艳热闹了几分，加上遥远的某处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响声，真真儿有了几分过年的氛围。

方如萱回头去看，便见周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祁王府人口不多，又是合家团聚的日子，一众人便一起坐在主桌上，以祁王和苏媛为尊。

侧妃们按着位份和进府的顺序坐在苏媛一旁，祁王的身侧，便是几个儿女，方如萱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坐着方如慧和方如兰。

宴席开始，方正浚提议，兄妹众人每人作诗一首庆祝除夕，祁王抚掌大笑，一脸期待的看着众人。

以方正浚为先，方正儒在后，便连几个女孩儿，也都不甘落后，几首诗里，方正浚所做的诗带着几分沙场豪气，最为出众，相比之下，方正儒所做的“除夕聚词”便多了几分花团锦绣的刻意，祁王蹙了蹙眉，终究什么都没说。

苏媛注意到，不自禁的便觉得方正浚是故意想出风头，顺便压一压方正儒，再看向方正浚时，眸光便有几分不喜。

再一想到昨日傍晚那妇人已经送去了徐公公的私宅，稍后徐公公从宫里回来就能看见那人，到时候良辰美景故人执手相看泪眼，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心愿便会达成，苏媛又有些释怀。

苏媛的态度转变，旁人没注意，方如萱却全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嗤笑一声：这一次，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此，方如萱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她并不担心苏媛的举动能入了徐公公的眼，让苏媛达成所愿，将方正儒成功推上祁王世子的位置，恰恰相反，她担心苏媛弄巧成拙，惹恼了徐公公，给祁王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徐公公是个长情的人，他心里惦念着的，始终都是年少时那个淳朴善良，有着娇羞笑容的女子。

可几十年过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原本心思单纯的女子在经历了出嫁、丧夫等一连串的事情后，她的心境，又怎会和年幼时一般无二？

虽然没见过那妇人，方如萱都能想象的到，从穷困的小乡村里来到这繁花似锦的京城里，她是如何的卑微畏缩，即便穿着京城里时兴的衣裙，戴着精致夺目的首饰，她通身的气派，仍旧是个粗鄙的妇人。

而徐公公，在圣上身边服侍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瞧见过？便是他宅子里的丫鬟，怕是也要比那妇人温柔小翼百倍。

对现在的徐公公而言，与其说他惦念的是记忆中那个青梅竹马的女伴，不如说是在缅怀自己曾经有过的炙热感情，而那种感情，是他自入宫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所以，当徐公公看到那个妇人的时候，对他来说，年少时的梦，怕是就这么惊醒了。

苏媛的举动，不但不是投其所好，反而会让徐公公觉得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此刻，看着苏媛志在必得的笑容，方如萱却在心内祈求，希望徐公公在怒火中烧的时候，心头还有片刻理智尚存，只要让他分清那妇人是祁王妃送去，而不是祁王府送去的，那么，这件事便不会太糟。

方如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的，便觉得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回头去看，便见方如兰怯生生的眨着眼睛。

方如萱再抬头，便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仿若她做错了什么。

张了张嘴，方如萱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沈妃解围的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王妃问你话儿呢……”

方如萱冲祁王笑了笑，“在想爹爹今年会赏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