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重见天日
“三哥!想什么这么出神,还笑得,嗯,这么高兴。言娘子可以叫嫂嫂了?”阿九一进门就看见自家三哥在发呆,还笑了,而且是那种愉悦的笑。
伏原收敛了笑,看着阿九道:“我发现你好像经常提起言郗,她将来说不定真是你嫂嫂。”
“三哥你想哪去了,我才多大啊。”阿九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她挺厉害的,可能跟你在一块久了,我也不待见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了。言娘子敢逃婚,还一个人走这么远来凉州,还去过龟兹、于阗,我都没去过。”
伏原低头微笑,轻轻的,好像只是在对自己说,“你说得多,她,确实厉害,也很聪明。”忽然抬头问阿九:“你怎么知道我不喜那些高门贵女的?”他自以为这件事自己隐藏得极好,父母也以为他不想娶妻是想建功立业,而不是厌恶那些女子。
“这个啊,之前舅母给你相看,被那些女子碰到过的衣服之后你再也没穿过了,还有我那几个姐姐,每次你看见了虽然都带着笑容面对,但是她们一走,你脸色立马变了。然后,就猜出来了呀。”
“阿九啊,三哥错怪你了。”伏原拍了拍阿九的肩,走出了房门。
“错怪我什么了?什么了?三哥,三哥,你说嘛。”阿九跟着出了门,围着伏原,非要问出个结果来。“三哥,三哥,你说啊,快说。”
言郗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被放出去,而是被关小黑屋了。不得不说,黑暗的环境,不但容易滋生细菌,还容易放大情绪。
鉴于之前有过抑郁的前兆,这些年言郗一直在保持一个健康的生活状态。总体来说就是,不要亏待自己。
被关小黑屋仅一天,言郗妥协了。她不能在没有光的地方生存,敦煌的两天大牢让她脆弱的神经小小的崩溃了一段时间,因为害怕而失眠,因为失眠而焦虑,因为焦虑控制不住情绪。
这些天,一个人,幽静,黑暗。她已经在尽力控制了,每天逼自己吃很多食物,逼自己不要停下来,逼自己不能去乱想。
在这一整天的黑屋子里,她只想逃离。对着门外大喊道:“来人,我要出去。我错了,来人啊,放我出去。”
言郗看着院门被打开,一个丫鬟进来,接着是房门被打开。
“言娘子,州牧想见你。这边请。”
“我,站不起来,可否扶我一下。”
言郗被带到正院,伏原像是才起床,正从寝室走出来。看着言郗眼下的青色,拉着言郗坐到了镜子前。伏原从一旁的盆中拧了块热帕子,俯身想为言郗擦脸。言郗下意识往后仰头,等反应过来,抬眼看着伏原,略带疑惑。
“只是给你擦擦脸。”
言郗不再仰着头,只是手却是握紧了凳子。
伏原自是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伸手扶住她的头,“闭眼。”仔细的给她擦了脸,又抬起她的手,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又唤来丫鬟,为言郗梳头。
言郗从寝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摆好了早膳。“过来,坐。想吃点什么?”
言郗看着桌上摆着小粥、豆浆、胡饼等常见早食。“馃子和豆浆就行。”
伏原伸手为她端了一碗豆浆,又将馃子分好放在了言郗面前,“我观你眼下有青黑,想来最近应是没睡好。”
言郗吃着早食,心想,还不是拜你所赐。
见言郗没有说话,伏原自顾自道:“府衙还有一些事务,我晚些时候回来陪你用午膳。用完膳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言郗吞下口中的馃子,说道:“我睡不着。”
伏原伸手抹去言郗嘴角的一点油渣,“那我让人点一些安神香。实在不想休息,可以去逛逛园子,上任州牧的夫人留了很多名贵的花在园中,可以去看看。”
言郗想着既然自己服软了,倒也没有拧着,点头嗯了一声。
用过早膳,言郗没有入内间休息,来到了园中。秋季没什么新鲜的花,州牧府的园子也只有是一些名贵的菊花和茶花开的鲜艳。逛了一小会儿,便累了,走到最近的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言郗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看伏原晨间对自己的态度,她看不清这个人对自己存着那种意思。
关她的人是他,转头却像忘记这回事一样,熟稔的态度,好似他们是相处了很久的爱侣。
在前路是一片迷雾的时候,不能盲目前行,抽丝剥茧,扫开迷障前途才是一片光明。言郗知道现在第一步是获取信任,自己逃跑在先,他必不可能没有防备,起码这个州牧府的大门,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的。
从府内的丫鬟小厮口中也必不可能得到有用的消息,想着想着,言郗在亭子上睡着了。
伏原回府没有在正院看见言郗,去园中寻她,便看见她一个人趴在四面透风的亭子中睡着。赶忙走过去,将她抱起,快步走回房中。
伏原抱起言郗的瞬间,言郗就醒了。看见自己离地了,下意识的就抱住了伏原的脖子。“停,停一下,我自己可以走。”
“马上到了。”伏原明明手里抱了个人,脚步未见停歇,转眼间就回到了正院。放下言郗的时候,呼吸也没乱一点。
坐在小塌边缘,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言郗额头的温度后,才放下心来。略带严厉的对言郗说:“秋季了还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睡觉?就这么作贱自己的身体吗?”
言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也清楚这个举动不对,伸手拉了一下伏原的衣服,带着歉意说:“我趴着趴着就睡着了,才刚睡下不久,也不是故意想生病的。”
伏原看她一副依旧不知错在哪里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门外喊道:“庚叔,她怎么一个人在园中,府中丫鬟是都死了吗?”
“回主上,照顾言娘子的那几个觉着主上不待见言娘子,便跟着苛待言娘子,小人已经罚了三月月俸,将她们贬为粗使丫鬟了。还望言娘子莫要因此事生气。”
伏原朝庚叔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转过头来对着言郗说:“她们放你一个人在硕大的园子里,你就由着她们去了?”
言郗眉眼一挑,‘合着还是我的错了?’,没有说出心中所想,敷衍道:“没注意到她们不在。”
“你。你就气死我吧。”说罢,伸手弹了一下言郗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