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咄咄
第622章咄咄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李巢在甄邦审视的目光下,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该死的,究竟是谁在监察谁?
李巢真想蛮横一把,直接把这个碍眼的小主事送进台狱!
问题真不敢,民部侍郎高履行、摄民部尚书高季辅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眼,冰冷的目光生生让李巢冷静下来。
高履行的本事倒不大,承嗣申国公也不足为患,可他还是东阳公主的驸马都尉!
纵然东阳公主不太受宠,那也是在世的公主,人未走、茶不凉!
高季辅摄民部尚书或者可以略过,可他本职是吏部侍郎,真激怒了他,区区八品监察御史,徙你去边州又如何?
信不信再过分一点,让你去东女国,成为宾就(女王)汤滂氏的男夫?
或者,让李巢去百濮部,“呦呦”地跳上几年三跺脚,品尝耗子干巴的美味,头顶龙牙蕉、脚踏菠萝蜜?
李巢甚至暗恨侍御史邹久酒,丢民部这个烫手山药过来干嘛!
换个刑部什么的……
好吧,李巢承认,在律法上,他多有不足。
进退维谷、骑大虫难下,甚至到了李巢不过来、甄邦都会去御史台请的地步,然后李巢才知道,这一位居然是御史台录事甄行的胞弟!
这一脚,可是生生踢到铁板上了。
别看甄行不哼不哈,人家在御史中丞张文琮、御史大夫李干祐面前可是红人。
即便是对范铮隐隐敌视的邹久酒,也不得不交好的人物!
甄行稳重,且熟知律令,还当了几年李干祐的书令史,对监察的案例亦颇有见解,哪个上官不青眼有加?
坦白说,束苍一事,但有甄行发声,李巢就踢不出去。
但是,即便身为同窗,甄行与束苍的交情依旧不好,故而也未刻意出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恩怨。
可甄邦是甄行的胞弟,你下个黑手试试?
李巢向侍御史邹久酒诉苦:“端公,这民部,下官实在是去不了哇!算得慢都不说,错一次被民部主事甄邦怼一次,下官颜面无存呐!”
两滴猪婆龙之泪流下,看得邹久酒皱眉。
“此事,本就伱行差踏错了。监察史有其职司,并非任由监察御史摆布的傀儡。”
“便是你用不顺心,闲置、换人也就是了,何以断人前程,将之逐出御史台?”
“他的同门同仇敌忾,你自寸步难行。”
邹久酒的话,像一把小刀,不断扎入李巢心中。
李巢自知犯错,只能低首垂眉:“端公,下官若请回束苍,可能解此难(nán)?”
邹久酒无言摇头。
束苍已经被范铮安置到雍州民曹,表明了他的态度,李巢才如陷泥沼。
相对而言,敦化坊学生中,束苍的性格较为孤僻,故范铮不出头时,他无人问津。
若无范铮这主心骨,敦化坊学生早晚或成散沙、或成几个小团体。
世上,没有长久捏成拳头的力量。
——
中书省。
褚遂良笑容满面,亲手为范铮奉上茶汤:“华容侯一向少来中书。”
这却是在说废话了,范铮头上没顶着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头衔,无召不便入中书省、门下省。
没有“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头衔,便是吏部尚书也只是寻常部堂,算不得宰相。 三品归三品,范铮是其中职司最低的一批,离政事堂远着呢,连蹭一口堂厨的资格都没有。
没辙,确立了“同中书门下三品”之后,一般的尚书、卿、将军,就没资格蹭这一口了。
至于没有他人烹茶,褚遂良并不愿僚属看到自己为人说情,以免影响自己光辉的形象。
范铮轻笑:“下官位卑,只能于雍州为朝廷效力,却限于能力,不足为诸司之主,更不配入中枢。”
官话嘛,谁还不备着几箩筐?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官场必备技能。
褚遂良打了几次机锋,奈何范铮如官油子一般左推右脱,就当听不懂。
褚遂良暗恼,你就一不学无术的幸进之徒啊,装什么读书人啊!
“且直言了罢,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史束苍,察院希望官复原职。”褚遂良没了耐心,索性单刀直入。
“劣徒束苍啊!”范铮恍然大悟,大巴掌拍得大腿直响。“他不是为非作歹,被御史台除名了么?下官念及当年的束修,令他于雍州民曹将功赎罪了。”
褚遂良眉头微皱:“谁说束苍为非作歹?胡说八道嘛。”
想哄人回去,好话不得来上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