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悲伤往事

第320章悲伤往事

“以大殿下的性子，他不会在没把握的事情上一再浪费精力。刺杀不成，必会另寻他路。相较之下，二殿下就没这样的心思城府，所以他注定成不了大事。”停顿片刻，秦筝道：“这件事情洛帝知道了吗？”

赵子封低头转着手里的茶盏，“我没有告诉父皇。”

“为什么？”

面对秦筝的询问，赵子封自嘲道：“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要请他出面，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坐余庆殿的那张椅子。父皇……从来都不介意他的儿子相争，确切来说，他甚至是鼓励的，以便他选出一个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北洛……从来都是这样。”

秦筝沉吟片刻，轻声道：“这样的争夺固然对北洛有一定益处，却也磨灭了继位者对人的信任。若我料的没错，每一位经此选出来的皇帝，都是猜忌多疑的性子。”

“你倒是猜得准。”赵子封盯着茶水中支离破碎的倒影，一缕淡薄的笑意在唇角蔓延，“当年，他如果信我母亲一些，我母亲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早。”

秦筝道：“洛帝？”

“砰！”赵子封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尖长的碎瓷片在他掌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顺着伤口缓缓往下滴。

“你……”秦筝刚说了一个字，突然被他一把攥住手，强拉着往外走去。她虽诧异，却没有多问，随他在寒风寂寂的夜色中走着。

一直来到位于最后一进院子的花园中，赵子封才停下脚步。秦筝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便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住了。

这间园子并不大，甚至还没有她当初在秦府时那间花苑大，可是此处三步一烛，五步一盏，明明连月光也不怎么见的夜里，却被照的亮如白昼，整个园子里不见一点黑暗。

无数红梅绽放在枝上，或是花开正盛，或是团苞如珠，又或者半开未开。虽然只有一种花，却千姿百态，美不胜收。整个园子里全都种满了梅花，是一片真真正正的梅林！

赵子封扶着一株梅树，低声道：“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梅花。所以她住的地方种满了梅树，而她与父皇的相遇……也是在梅林之中。”

秦筝默默望着那道孤寂落寞的身影，良久后，她道：“为什么你母亲没有进宫？”

赵子封转过身来，眼底是破碎的哀伤与思念，“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再者……父皇最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母亲，不过是无聊之时的慰藉罢了。他需要，而她恰好在。”说罢，他牵一牵唇角，算作是笑，然而眼眸中却无笑意。

“母亲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总是在替别人考虑，她不愿成为父皇的负累，所以悄悄离开了明月城。这一走就是五年，直至她因为操劳过度坏了身子，无力再抚养我，才写信给师父。两家原是世交，所以师父一接到信，就立刻赶了过来。师父到的那天，母亲很是高兴，穿上她一直藏在柜中的华衣，在梅林中翩翩起舞。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跳舞，也是最后一次……母亲不久后，就……”

赵子封眼中泛起一抹沉重的悲凉，“母亲总说，遇到父皇，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可是在我看来，遇到父皇，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悲哀。若不曾相遇，她可以嫁一个寻常人，相夫教子，安稳、幸福的过一辈子。”

秦筝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虽然你母亲早早走了，但至少……她这一生无悔，这就足够了。”

“一生无悔……”赵子封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怆然笑道：“她对父皇一生无悔，可父皇呢？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除了皇位，就只有一个先皇后，从来都只有一个先皇后！”他厉声咆哮着，俊美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扭曲，“他知道母亲的忌日，可从来……他从来没有在那天提过我母亲，哪怕是一句也没有！赵子夜他们骂我是野种时，他也从来没帮我说过一句话，更没有给过我母亲名分，就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女人默默守了他一辈子！”

秦筝从不知赵子封心底里竟然藏了这样深刻的哀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站着。

“既然他不肯给，那么就由我来给！”赵子封眼中涌出泪来，一字一句道：“我要将母亲的牌位迁入宗庙，受皇家香火祭祀，我要成为北洛的皇，将赵囿廷他们踩在脚下，一辈子都踩着！”

望着他痛哭的模样，秦筝心底泛起一抹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所以你才那么不择手段的想要成为储君？”

赵子封转头看到她，“不是想成为储君，而是一定会成为储君！”

秦筝淡淡一笑，“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传扬出去，落到洛帝的耳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