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痛
跌在花船之上,本就不大的船只被冲击力带得左右摇摆,险些直接翻掉。
耳边传来嘈杂和惊呼,江莳年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重心不平无法站稳,她几度就要跌倒,傅玄昭带着她一个旋身,后背砸在船板上,主动做了她倒下时的人肉垫。
这一番动作,带着船只四周水花溅起,船上案台的烛火和杯盏齐刷刷滚落,有的当即打翻,打碎,有的则直接掉进了湖水里。
傅玄昭满身酒气,目色却是清明的。
他拔出腰间佩刀,威胁摆渡人:“将船划走,现在。”
江莳年心想他莫不是疯了,这湖泊顶多也就几个操场那么大,并非像河流那般可以顺流而下,一去不返,亦或是有什么能逃出生天的出口,就算他是想带走她,又能划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周围很混乱。
抚雅楼的客人们在四下逃窜,威风凛凛的玄甲卫士一部分从窗口径直跃下,直朝他们而来,另一部分则在楼上拉弓上弦。
摆渡人是个老人家,被这番阵仗吓得够呛,犹豫片刻,颤巍巍拿起竹竿开始划船。
江莳年多少有点无语:“傅玄昭,你在做什么?”
“你太冲动了,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
不仅如此,这回连他自己也危险了。
然而傅玄昭却似毫不在乎,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咬牙切齿地诘问:“为什么。”
?
江莳年后背被船板硌得生疼,本能地挣扎着起身:“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先前做了什么,你吻他了是不是?”
“你怎么可以!”
傅玄昭说着,眼眶越发猩红,眼底翻涌的情绪带着愤怒,带着某种近乎诡异的疯狂,恨意呼之欲出。
江莳年被这眼神盯得发毛,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其实很想反驳。
什么叫做背叛?她跟晏希驰是合法夫妻,无论亲了吻了还是睡了,关他傅玄昭什么事?
不过考虑到原身的关系,江莳年最终还是生生忍下了,俗话说得好,杀人最狠莫过于诛心。
没有必要。
然而傅玄昭却在此刻突然强硬地握住她的手,抵在他自己心口上:“感受到了吗,这里好痛,阿年。”
愤怒和脆弱同时浇烧,令傅玄昭看起来极不理智。
江莳年:“……”
救命。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谁来救救她,不止是字面意义上的救。
老人家划船的速度很快,花船径直驶向湖泊中心。被压着躺在船板上起不了身,江莳年心下不免绝望,她有些艰难地转头,朝抚雅楼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江莳年发现阿凛竟不知何时也在一艘花船之上。
他面色冷峻,负手而立,靛蓝衣袍在夜风下猎猎作响,身旁还跟了不少戴着面罩的玄甲卫士。
他们的船只距离不远,大约三丈左右,没有逼近,也没有远离,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就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缓缓形成包围之势。
江莳年感觉自己仿佛乱入的逃犯,只要阿凛一声令下,她和傅玄昭很快就会被逮捕,亦或挫骨扬灰。
如果她足够自私,此刻只需要大喊救命,亦或表个态,或许傅玄昭就会被乱箭射死,她自己也能脱离困境。
但江莳年显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想到了什么,她的视线不由朝远方掠去。
灯火璀璨的抚雅楼,远远的,一道人影静坐在二楼窗口,位置刚好是先前傅玄昭带她一跃而下的地方。
是晏希驰。
他的身影茕茕孑立,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隔得太远,江莳年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想象不出他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只隐隐感觉他的视线应该正在她身上。
事已至此,她也没法插翅飞回去,罢了。
“傅玄昭,实话跟你说吧。”
“我现在这具身体――哔――你的阿年,而是――哔――”
脑海中猝然响起的刺耳警报,令江莳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检测到宿主意图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系统已及时屏蔽关键词。】
【首先,书中人无法理解“穿书”,宿主贸然说出真相,大概率只会为你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譬如,男主如果悟性够高,理解为借尸还魂,你猜他会放过你吗?他可能会杀掉你,或者把你当做“妖邪”,逼你交出原身。】
【再有,如果宿主穿书者的身份,经由男主暴露到反派那里,反派心思活络,届时你的一切行为都会变成意图不轨。而反派如果“顺藤摸瓜”,察觉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在刻意攻略他,那么宿主可能等不到系统抹杀,直接就会死在反派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