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建安帝
宫道长得望不见头,红墙黄瓦夹峙,将天割成窄窄一线。
姜晚坐在软辇上,目光无意识地落向空旷的前方,脑子里仔细回想书上那些关于建安帝的描写。
建安帝这人,经历丰富、跌宕起伏,他是中宫嫡出,序齿后便被立为太子,一路顺风顺水,眼见成人却惨遭废黜,被流放到最荒凉的西北之地。
从天之骄子到被放逐,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未曾气馁半分,一点一滴积攒实力,从西北一路杀回京城,成功坐上金殿那把龙座。
御极十三年,他励精图治,夙兴夜寐,确实算得上是明君。
但是在原书里建安帝的形象却并不多仁爱宽和,反而显得喜怒无常,疑心病重。
建安帝崩于十五年,在他死前的前两年里,他一改过往仁明形象,变得喜怒无常,逐渐昏庸暴戾,朝堂上也变得乌烟瘴气。
中间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姜晚确信自己应该是漏掉了一些信息,她努力回想,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陆晏回!
书上的陆晏回根本没有出场机会,只是存在别人嘴里的白月光。
入京这段时间,她对京城之事不说多了解,但该听说的也听说了。
建安帝对陆晏回,甚是宠爱,远超过太子及诸位皇子。
顺着这一点,姜晚一路往下想。
是了是了,书上写到过,说自陆晏回去世当消息传入京城,建安帝如遭雷击,晕倒在御座。
当帝王醒来之后,京城笼罩在一片血色恐怖中。
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前朝后宫。
具体是怎样的风暴,姜晚也不太清楚,当时坐在前头开车的地陪大概是觉得无聊,不停地撩她聊天,她边听边看,不时还得回应几句,只是草草看过,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
还是记得不甚清楚,就大概记得不管是太子还是陈王、兖王,在这场风暴中都受到了重创,尤其是兖王,损失惨重,最终自请出京就藩,成为第一个退出夺嫡的皇子。
再结合书上后面提及的内容,几乎跟晋阳王之死扯上关系的,不管真假,都落不了好,轻则丢官弃爵,重则满门抄斩。
临终之前,建安帝遗诏,将晋阳王之名录入玉牒,序齿皇子,过继至已故元皇后名下,享太庙祭祀。
建安帝对陆晏回的重视程度,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高。
姜晚心思一动。
自己救了陆晏回的性命,那算起来,那安国公府在建安帝心里,岂不是立了大功?
这念头闪过,姜晚骤然眼前一亮。
得得,得得——
这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什么人?居然能在宫道上骑马?
宫中不是绝对禁止驰马,但除非皇帝特开恩旨,赐予功勋卓著的重臣或年高德劭的老臣的特殊恩待,否则在宫门前,所有人员,无论身份多高,都无权在宫道上骑马。
姜晚好奇往后看,便见宫道的尽头,一人一骑朝自己的方向奔驰而来。
马蹄翻飞,踏起零星尘埃,冬日的暖阳落在他挺拔的肩背和面上,轮廓被阳光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边。
人在光晕之内,反而带着几分不真切的朦胧感。
但不过数息时间,马上之人面部从光影中挣脱出来,眉眼深邃,俊秾难匹。
他的目光,宛若实质,牢牢锁在她身上。
姜晚回望着他,唇角向上轻轻扬起。
远远见到陆晏回,一干宫人跪了一地,“拜见晋阳王殿下!”
说话间,陆晏回已经近了,他随意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他安抚地看了姜晚一眼,视线落在一旁的喜公公身上。
喜公公是建安帝身边的老人了,建安帝还在东宫的时候,他便已伺候在其左右,是建安帝最信重的人之一。
虽然是奴才,但朝中的文武臣公见了他,都会注意对他礼敬三分。
建安帝居然派他出宫请人。
陆晏回并未下马,状似随意,“喜公公这是?”
喜公公起身,佝偻着身子,见陆晏回停马下来,笑眯眯地解释道,“回殿下的话,圣上这几日圣体违和,听闻安国郡主精通黄岐之道,于是下旨请安国郡主入宫,为圣上瞧瞧。”
宫里这么多的御医,用得着从宫里请人。
陆晏回未露声色,握紧手里的缰绳,“正好,一起走吧,我也有些时候没见皇叔了。”
喜公公闻言眼底笑纹不变,“那敢情好,圣上今儿个还提起殿下呢,等会见了殿下,定然圣心大悦。”
“嗯。”
一行人一起到了上书房。
闻知陆晏回也一起来了,建安帝执着朱笔的手一顿,旋而露出几分兴味,“看得这么紧?行,将人宣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