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嫁给病弱皇子冲喜后 - 流光樱桃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55章

第55章

虽不明姜蔚忽然如此的缘由,但她那句带着哭腔的“误会夫君”,多少能叫人猜出些她心中所想。

木屋简陋,他和薛勉在里屋所说的话,想必一字不差地落在姜蔚耳中,话中内容与姜蔚口中提及的“误会”无关,那么便许是他和薛勉毫无芥蒂的说话语气,令姜蔚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

见不得人哭,相比缘由,萧凌更在意的是止住小姑娘眼底的泪。只擡手捧起对方的下颌,指腹轻轻划过小姑娘的细嫩脸颊,将人眼角的泪,一点点拭干。

但姑娘家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一滴,便没个消停。

屋外秋风渐大,草叶晃动窸窣不停,姜蔚眼中不断溢出的泪,便似秋风忽然带来的秋雨一般,啪啪嗒嗒落个不停。

萧凌无法,甚至有一瞬的手足无措。小姑娘突如其来的泪止不住、落不完,不知如何劝慰,萧凌只一把将人揽过,摁在肩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抱着人,轻抚她微微发颤脊背,安静陪伴,好让她把心底情绪宣泄出来。

自责、歉疚、更多的还有对萧凌曾经诸多遭遇的痛心、怜惜,姜蔚止不住自己的泪,也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只任由眼泪不停落下。但萧凌把自己摁在肩头的一瞬,姜蔚脑子却莫名清醒了一瞬,他肩上有伤,不能沾水、不能浸湿。

被大掌抚慰着小脑袋倏地弹了起来,茫然盯着对方肩膀看了两眼,待确认自己所靠的是没有受伤的右肩后,方才重新靠回,呜呜大哭起来。

“夫君和薛将军可是幼年出宫养病时,在西疆相识?”姜蔚将头埋在对方肩上,一边哽咽一边问。

“正是,”萧凌目光看向窗外被风吹动的草木,手心抚着小姑娘细软的发,“此事我先前便同你提过。”

“夫君幼时经历坎坷,后来好不容易痊愈回宫,但却只能靠装病在宫里艰难度日,”姜蔚说着只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看萧凌的脸,“那日你同我提及这些,我心中却全然都是怪你隐瞒、欺骗的怒意,而一点没在意你曾经经历的那些苦痛。”

“我,我……”姜蔚不知用如何话语来描述自己的行为,心里又愧又恼,只剩下自己和自己生气的劲,擡手用力锤了几下自己的腿,余下皆是无法言语的呜咽哭声。

萧凌一把攥住姜蔚的手,知道她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但也不能急起来连自己都打。

怕她伤着自己,又怕她心中情绪无法宣泄,只将攥着的纤细手腕往自己背后一带:“这怎么能够怪你,是我没有一早对你言明。”

“你心里有何气恼,往我身上撒就是,别把自己打坏了,到时没人给我换药,可是麻烦。”

本陷在自责情绪中的姜蔚被这一句话逗笑,手背被拉着搭在萧凌后腰上,只顺势打了他两下:“都说了你再逗我,以后就自己换药。”

虽没看到对方面色,但听着缓和语气,还有打在自己腰上挠痒似的几下,能明显感受到对方情绪的转变。

心底担忧消散,萧凌其实压根就不在意姜蔚口中的“误不误会”。姜蔚方才所说的那些幼时经历,虽都是切切实实的,但那些事情与姜蔚无关,他欣喜于她对自己的曾经经历的关心和动容,却不能将对她有意欺瞒此事的行为,与此联系挂钩。

经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论会不会遇到姜蔚,会不会娶她为妻,幼时的那段经历都不可磨灭。可欺瞒就是欺瞒,他对曾经之举感到抱歉,但往事不可追,他只希望,能和她过好接下来的未来。

这些念头在心底过了一遍,嘴上却只字未有提及,只不自觉间,将揽在对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许久,萧凌察觉怀里的小姑娘情绪稳定下不少后,方才缓缓开口,但所说之言并非过往,而是其他:“去外头看看?”

“不知药汤煎得如何,泰州城的大夫和药材,送到没有?”萧凌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诚然,这一招对没有丝毫城府的姜蔚十分奏效,埋在对方肩头的小脸左右动了动,以作擦拭,随即站直身子,怕外边有人看出端倪,又不放心地擡手再次拭了拭眼角,而后方才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里屋躺着的薛勉再次无声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昏了,不是死了啊!

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他深深觉得,疫病对他的伤害远不如眼前二人。

一个对身,一个对心,相比之下,到底还是扎心窝子,更痛一些。

忽然就想起了离京之前,母亲叮嘱自己与京中闺秀相看的事情,好似是英国公府的嫡女还是哪个。当时他t一口回绝,甚至巴不得立即启程南下,眼下回想,竟真有那么一丝丝的动心。

身体是疫病过后的酸楚与无力,心口是说不上来的酸涩和扎痛。这样的痛楚不知经受了多久,直到听到房门打开,复又阖上的声响,薛勉终是无力再翻白眼,而是眼皮落下,安然垂眸。

终于得个清净!

**

屋外秋风瑟瑟,疾风吹得山间林木枝叶摇晃,本湛蓝的天色转眼沉了下来,看天色真似要下雨一般。

木屋所在之处离各处有侍卫驻守的山间空地,还有一段距离。怕雨势落下,山路难行,萧凌牵着人,脚步加快。

待到人多的地势开阔处时,恰好遇到自山脚走来的一行人,约摸十余个人,不是肩背麻袋,就是手提药箱的,虽不相识,但单凭打扮,姜蔚也能一眼辨出,这些人当是萧凌先前提及的泰州城里的大夫。

见有大夫前来帮手,姜蔚一下安心许多,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左右勾弄了几下。方才和萧凌自山林走动时,他怕自己摔着,始终牵着她手,但到了人多的地方,姜蔚便下意识挣了对方的手,背在身后。

毕竟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大夫一般的粗布男装,虽说周遭不少守卫知晓她的身份,但眼下还有那么多其他人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和他待在一处,目光或神思总会下意识地围绕着他。

姜蔚对这样的自己觉得陌生,才分开不久尚带有对方温热的手,一时也觉得十分别扭,不知该往哪儿放。此时看着自山下缓步走来的一行大夫,姜蔚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萧凌,生硬开口:“我去后边帮忙煎药。”

萧凌看了眼小姑娘面颊上的微红,又见她背在身后胡乱勾缠的手指头,她的心思最是好猜,此时让她有事可做,分散情绪也好,故点一下头,温和应了声“好。”

生火煎药的地方设在后山,溪水潺潺流过之地,煎药讲究洁净,加之方便取水,便在此处搭了个简易的棚子,生火煎药。

姜蔚到时,第一批药已煎得差不多了。此处负责煎药的,除了两名尧城中临时找来的大夫外,其余则有几名妇人身影流连其中。看打扮,应是本就在此风餐露宿的流民,因没有染病,身子尚且康健,故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前来帮手。

另还有驻守此处的侍卫,虽粗手粗脚且全然不懂医术,但胜在力气大,能帮着打水、擡水,在如此境况之下,也算是个办法。

众人虽不熟练,但都专心致志地做着手里的事,煎药手法虽看着有些生硬,但看在眼里,却叫人有种莫名的动容。

她该早些来的,姜蔚在心里想着,随即加快脚下步子,朝前走去。待走近之后,才从一众忙碌人影中,看见一道娇小却熟悉身影,是几日前,曾给她指过路的小满丫头。

两个双螺髻扎在头顶,上边用褪了色的红绳绑着,手里捧着用树皮和树胶粘合成的小碗,娇小身影穿梭在一众高大人影中,一心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压根没留意到姜蔚身影。

姜蔚也没上前打扰,一来不想先前之事叫旁人知道,二来也不知小丫头记性如何,还认不认得自己。脚步继续向前,姜蔚只走到堆放药材的桌前,帮着两名大夫一起,分药配药。守卫中不乏认得姜蔚之人,故未上前询问阻拦,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大夫,见有人前来帮手,自乐意至极。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本瞧要变的天色未变,乌云拨开,阴霾了一阵的天色,复又转晴,天边朗朗晴空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之时。

即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但因患病的人数太多,煎药的功夫不能停,草棚旁点了篝火照亮周遭,以便夜间能够继续煎药煮药。

手脚不停地忙了大半日,水米未进,先前的药材配完,趁着下一批药材还未送到的空隙,姜蔚擡手擦了把额上的汗,刚想喝口清水润润喉,回身却见那道熟悉的瘦小身影正端着碗清水,朝自己走来,正是小满丫头。

“姐姐,喝水。”左右无人,小满捧着碗清水,甜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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