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裁员

秦志刚在进老板办公室前，接到妻子的电话。

“老公，我现在正和郁妮一起看江边大平层的样板间呢。真不错。视野好，风景好，精装修，拎包入住。就是咱们家笑笑结婚生孩子也住得下。我拍了视频，等会发给你。”

“好，你慢慢看。”

“年底交房。听说想要的人很多，这个地段，稀缺资源，如果要买，就得先交定金呢。咱们儿子也读大学了，是该给他准备一个房子了。你说我交不交定金？”妻子张佳惠一直羡慕闺蜜家的大房子，专门的衣帽间。

“买房毕竟是大事，还是多看几处吧？你说呢？”秦志刚这段时间总觉得工作上不那么顺心。好几次重要会议，老板都没叫他参加，感觉被边缘化了。今天突然找他，他想应该是好事吧。

“行。周末等你休息的时候，咱俩一起再来看看。这里你保证会喜欢。”

“行。老板找我有事，先挂了。”秦志刚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匆匆挂了妻子的电话。

他敲门进到万向东办公室，万向东正在喂他办公室的金龙鱼。

“万总，您找我？”

“志刚，来，坐。”

万向东坐回他的大班椅，表情严肃。

“志刚，你那个项目被砍了。”

“啊？不是说下周就会签约吗？这可是我们项目组今年下半年的重点项目。”

“是的，大环境不好，甲方把这个项目停了。”

“那我们这个部门日子就难过了。得尽快开发新项目。”秦志刚以为老板找他是好事，没想到，当头一棒。

“的确很难。新项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上马的。再说现在大环境不好，各方都在压缩，难。公司今年整体业务也是萎缩的。”

“确实。”

“所以。”万向东顿了顿，“经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必须裁员。”

“裁员？我们部门要裁掉哪些人？”

“准确地讲，你们部门是整体全部裁掉。因为新项目黄了，其他项目的扫尾工作可以合并到二部。”

“整体？也……包括我吗？”

“是的。”

秦志刚的心脏感觉被捅了一下。

四年前他可是万向东通过朋友把他挖到公司来的。他甚至还想着签下了新的项目，那么年底会有一笔不小的项目奖金。这下不要说年终奖，连工作都没了。

“那，什么时候实施？”

“今天。”

“今天！”还真是行动迅速，不给人一点缓冲的时间。这倒像万向东的风格。当初要他来这边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只给他三天的时间交接上一家的工作。

“志刚，这也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没办法，公司现在效益不好，开不了源的情况下只能节流。裁员方案是n+1。其他员工由人事部门负责谈话，而你，毕竟是我叫过来的。我这个董事长其实也当得非常痛苦，压力很大。”万向东眉头紧锁。

项目被砍，只能裁员，按劳动法给经济补偿，秦志刚似乎没话好说。万向东说他压力很大，也是事实。体谅老板压力大，可是谁又体谅他人到中年甚至可以说老年，突然失业？

以他的年龄和资历，他必须表现得镇定。

“万总，既然是公司的决定，那就这样吧，我去人事部办手续。”秦志刚知道多说无益，还不如痛快点，少点尴尬。

“好。志刚，有空常聚。”

“行行行。”秦志刚晕乎乎地从万向东的办公室出来。

马上就五十的他，居然失业了。作为高管，他根本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年纪失业。

六十岁才能领退休金，他还差十年。

但是，这个年纪失业，好找工作吗？他想到了网上流行的失业铁人三项：外卖骑手、快递员、网约车司机。但是对于已经五十的他来说，都是体力活。难不成他只能去做吉祥三宝？保安、保洁、保姆。

他摇了摇头，他毕竟是做管理的高管，以前还有猎头公司找他，他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地。先拿了补偿金再说吧。

秦志刚在人事部门口碰到了自己部门的小何。

小何眼泪婆娑地叫他：“秦总。我被裁员了。这可怎么办啊。我老公上个月失业了，没想到我也失业了。家里要养孩子，还要还房贷。秦总，您能不能帮我去上头争取一下？”

秦志刚尴尬地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小何，我也是来办手续的。我们部门，整体被裁。”

“啊？！呜呜，那没办法了……”小何失望地转头进了人事部办公室。

秦志刚装作云淡风轻地办好了相关手续，然后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

他抱着纸箱来到地下车库。妻子打电话给他：“老公，你今晚想吃什么？”

“都行。”他尽量语气轻松，与平常无异。

“那我给你做芥末罗氏虾吧。正好刚才回家的时候看到楼下海鲜店的虾不错，个头大。”

“行。”

他将箱子放到车尾箱。

被裁的事断然不能告诉妻子。

一来，妻子已经十年没上班了。原来是为了孩子读书，孩子两年前读大学之后，她也四十多了，脱离职场多年，别人告诉她如果去工作只能吉祥三宝里面选。秦志刚安慰妻子，他的薪水不错，养得起家。所以，妻子就继续当她的全职太太。孩子去了外地读大学，妻子的日常就是和闺蜜们约会、逛街，偶尔打打麻将。但她会把家里的事里里外外都照应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