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致礼正在收拾吧台上的酒具,一抬头就看到傅望坐在吧台前,像个狗狗一样笑眯着眼睛。
李致礼被朋友的笑意所感染,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今天的酒调的怎么样?”
“还不错,”傅望点头赞赏,“再来杯阿佩罗橙光吧。”
李致礼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把架上的酒具拿回吧台上。
阿佩罗、起泡酒、气泡水封顶……纤长手指捏着吧勺微微搅拌,李致礼插了瓣血橙在杯沿,又轻轻将杯子推向傅望。
傅望接过那杯晶莹剔透的鸡尾酒,无意间瞥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右手臂,随口问道:“纹身了啊?”
李致礼一怔,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傅望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肘处那片朦胧的水墨画:“是,之前这里不是有疤嘛,慎停说可以在那里纹身把疤遮住,我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所以前几个星期就去纹了幅画。”
他把手旁刚刚调好准备端走的酒推到傅望面前,往宋孝远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你那位……”
说着说着,李致礼突然顿住,因为宋孝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朝他看了过来。
“哦,那是我朋友,叫宋孝远。”傅望没有往回看,但他知道李致礼在看谁。
李致礼有些艰难的从与宋孝远的对视中收回视线:“没带来过吧,这么漂亮的人,我应该有印象。”
傅望摇摇头:“他第一次过来。”
“巧的很,我那朋友喜欢中国画,可惜你们认识晚了,要不然可以找他给你设计一幅纹身。”
说着,傅望双手交叉,突然敛去脸上笑意,沉声道:“说实话,我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关于我朋友的。”
没等李致礼回复,傅望继续说道:“我想拜托你送一下他。”
李致礼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傅望奇怪地重复了一遍:“送你朋友?”
傅望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正在思考如何措辞,又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道:“小远刚刚分手,他那前男友是个混蛋,人品性格样样不行,上个星期,这人出轨了,正好被我朋友撞见。”
“小远当场就说了分手,但这男的不愿意,还倒打一耙怨小远对他太黏人,他受不了才会出轨。”
李致礼皱眉,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宋孝远。
这个时候的宋孝远正好在放空地盯着窗外的夜景,黑色长发落至耳垂,隐约露出的侧脸轮廓精致又脆弱。
“这个犊子不想分手,打了无数个骚扰电话想求小远复合,现在还在楼下等着小远,小远说自己已经交了男朋友,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可那混蛋不信,说什么也非要见小远一面。”
“所以,我就来麻烦你,”傅望的脸上还隐约带有怒意,但望向李致礼时,怒意消失,眼神中多了几分恳求,“我不方便,那个犊子认识我,我肯定不能假扮他男友,所以我想请你假装我朋友的男朋友,也不需要很长时间,只要把他平安带出酒吧,送回家就好了。”
听完傅望的请求后,李致礼没有吭声。
其实傅望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说实话,虽然李致礼人很好,但傅望找的借口太过生硬,他们的关系又仅限于酒吧喝酒聊天,傅望实在拿不准李致礼会不会帮他。
正当他想要不要再多说些话来增加份量,肩上突然一沉,他回头一看,发现宋孝远走到他的身旁,端起吧台上的那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李致礼的视线范围里一空,他下意识抬头望去,看到宋孝远站在吧台前尝酒,胳膊上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至肘部,露出精致白皙的手腕。
宋孝远端着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李致礼却抬手打断了他,他盯着宋孝远右手腕上那几枚突兀吓人的淤青,低声问道:“手腕上……这是怎么了?”
“哦,”宋孝远的眼神动了几动,他忙放下酒,把手腕上的衣袖拉好,“没什么,就是那天分手的时候,前男友捏的。”
他略有些窘迫地捏着袖子边沿,“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有注意到这儿淤青了。”
宋孝远低着头,黑发垂至耳畔,遮掩去小半脸庞,但仍然可见微红的眼眸,墨润睫毛像幼鸟扇动的翅膀,脆弱又可怜。
听到宋孝远这样说,李致礼沉默了一下,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帮你吧。”
宋孝远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几秒后,才忙冲李致礼谢道:“谢谢,我……”
还没等他说完,有人突然在旁边插了一嘴:
“我来帮他吧。”
一把声线像冷泉流过卵石,脆生冰冽,三人闻声望去,只见林慎停拿了串钥匙,晃悠悠的朝宋孝远这边走了过来。
李致礼疑问道:“你都听到了?”
林慎停挑眉:“我就坐在不远的地方,不算偷听吧?”
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宋孝远。
“你很漂亮。”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宋孝远一愣,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下意识回道:“谢谢。”
“巧了,今天没怎么喝酒,”林慎停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对宋孝远的浓厚兴趣,他慢慢靠近宋孝远,声音里像是带了惑人的钩子:“我送你回家吧。”
李致礼在一旁皱眉,他不知道林慎停这是要做什么:“阿停,你……”
“谢谢,谢谢你的好意,”宋孝远认真地看着林慎停,礼貌拒绝道:“但我……最开始拜托的是老板。”
宋孝远的眼天生多情,且习惯很好,与人说话时眼神从不躲闪,清清亮亮坦坦荡荡,即使交谈时他心不在此,但冷丽的眼睛含着水,轻轻流过漂浮的情意,也会给说话的人一种被珍重的错觉。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对视,宋孝远是温顺地,脆弱地,感激地望向林慎停。
林慎停笑了,他似乎十分享受被这种依赖眼神仰望的感觉。
没忍住,他的拇指按上宋孝远的微红眼尾,粗糙的指心不住地揉搓那块柔软皮肤,像是在给他拭泪。
“怎么感觉你快要哭了,”他的手滑向宋孝远的后颈,颇为怜惜地抚顺他后脑勺旁弯曲的黑发,“拒绝我也没事的,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宋孝远垂下眼睫,苍白的面容开始慢慢染上勾人的玫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