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尤物
隔天一早天未亮,孟琼被耳廓传来的痒意闹醒。
柔软的脑袋持续与她厮磨着,像被羽毛拨弄着每处细小的毛孔,不断肆意扩张,欲罢不能的痒意传到头皮。
昨晚陪他折腾到半夜三更,未散尽酒意的大脑神经作祟,不到三小时的浅眠,眼底更是困倦得不行。
孟琼缓慢翻了个身,她背对着人,金色卷发尾落在肩窝,纯黑色蕾丝肩带半垂不垂的,衬她更白,半条胳膊悬在床沿,豆蔻色指尖懒洋洋划过丝绒被单。
下一刻被人捉回去。
明明清瘦,骨节却有力。
屋内灰蒙蒙一片,床上的女人未沾口脂,唇色却殷红到晃眼。
肌肤间不疾不徐地触碰,安静中涌动着暧昧的暗流。
雪白的手臂搁在他胸口,隔着柔软布料,孟琼微微推开他的怀抱。
“别撩我。”温热勾着她的身线蔓延开。
声线带着情.欲过后的暗哑:“醒了再陪你闹。”
胸前的温热流连几下才缓慢离开,孟琼轻喘,她半眯眼,视线里光裸的脊背很洁白宽阔,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涩性感,肩胛分明,半掩下身,只是脊骨处显出道道红痕,虽然不深,狭长尖锐,血珠凝结勾成暗红色的斑驳。
看上去很疼。他昨夜喘得很凶。
看着看着,温热的指腹贴上去,轻轻碰了碰那片冷白色的肌肤。
“不痛。”
她听见他说。
“巴不得你多挠几道。”
呼吸很快焦灼相碰。
她重新被人抱紧。
欢愉的吻,在初晨间浅尝止渴。
待孟琼再次醒来,天光早亮,满目雪光爬了半个阳台。
她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屋角雪堆积厚,重力从高空坠下,埋进雪海,似一夜无声的陪伴,无影无踪,全是安静的白色。
一夜未停。
床的另一半还留有一点点枕过的余温。
隔着半掩的房门,外头隐约听见与雪声交织一起的微小的琴声,孟琼脊背僵硬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视线下意识定格在那方向。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令她感到手指冰凉的的回忆。
房间暖气很足,孟琼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纯色羊绒地垫衬她双足莹白,足背匀称,露着山间最美的粉色,一头如瀑卷发长至腰窝,她随意拨弄到耳后,露出那张漂亮至极的脸。
她摸到件贴身衣物,背过身扣好,又挑了件吊带套上,单薄的肩带光溜溜挂在肩头,遮住丰盈春色。
她习惯赤足,寻着声音走到房间门口,摸上门把手缓缓打开。
孟琼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打开这扇门。
公寓定时有保洁打理,她鲜少靠近,甚至快忘了家里最好的房间常年紧锁,掩藏住不为人知的秘密。连王安喃也从不会开。
手腕施力,房门很顺利打开。
微微推开门,光线顺空间一点点侵蚀过来,分隔的空间变成大片白昼,光亮打在她脚边。
屋内空空,连多余的桌椅都没有。
中央只放着一架通体白色的钢琴。
和他。
窗外光线浸着雪偏冷,半爬在男生的侧脸,瓷白的肌肤泛起层薄雾似的绒光。眉眼、薄唇,下至微突的喉结,全都暴露在亮光下。
独属于男性的十指修长又漂亮,向下微曲,形成好看的弧度,在黑白相间的音键上飞舞,如同深蓝色海水不断涌上海岸,又奔驰走远。安静到窒息的画面。
大段回忆涌上来,她记得劣质的雪糕在唇边融化,老旧玻璃缸里的金鱼漫无目的吐泡泡,老树底下的猫乖巧伶俐蹭着她的掌。也记得玻璃被敲碎后残渣无情扫落成浊水,她心悸看着属于梁遇的光亮在眼前破碎成枯败的枝条,无数次蹂.躏后泯然众人。连带那颗柔情如水的心也一同破碎。
而他截然不同,一个乖巧又健康的少年。
他不是梁遇。
看,明明她分得很清楚。
孟琼看见他轻抿的唇瓣铺了层不起眼的水光,又觉得自己不清醒,她既渴望去抱他,又担心将他也拉入黑暗,她早就是脏兮兮的了。
她像是神明抛弃的野玫瑰,浑身荆棘,刺扎他人,也伤自己。
光亮铺了满室,纪听白仍穿昨夜那件连帽卫衣,两条细绳自然下垂,布料粗糙又突兀,穿在他身上竟多几分高贵。而指尖泻出满室的悠扬旋律,似克制的平和,又似满心遗憾的喜欢,几分似曾听闻。
孟琼后知后觉想起来,是那首Nightmare。
纪听白看上去很专注,指尖恰到好处地压过方块琴键,乐音潺潺,高低音急转数次起伏、跳跃,如同汹涌难言的爱意喷薄而出,连孟琼进来都未曾发觉。
孟琼看向他,目光从一瞬转为柔和。
她从小学琴,知道他弹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