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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很奇怪。
关呈明盯着拼贴画。
云树好像对“上吊”这件事很有执念,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从关呈明认识他到现在,他做过的上吊题材拼贴画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为什么这么痴迷于“上吊”?
关呈明首先联想到的就是云树的外婆。
那天翻看本市老报纸,里面讲到云树的外公出车祸去世了,外婆一时想不开,跟着上吊了。
关呈明后来回想了一下,这不就是那天体育课,看到那对捧着遗像的母女的时候,云树说的那些话吗?
所以他当时其实是在说自己的外公外婆。
可是……关呈明皱了皱眉。
外婆真的只是因为丈夫出了车祸就上吊了吗?
他想到了云树那个乌烟瘴气的原生家庭。
母亲出轨,还整天发疯,父亲对婚姻失望透顶,一走了之。
这些会不会也促使了那场悲剧的发生?
但是再一想,还是不对。
外婆失去了丈夫,女儿也过得乱七八糟。
可是她还有孙子,还有云树。
那天去云树的初中,云树的班主任还说,外婆一定会为云树骄傲,说明她一定是很在乎这个小孙子的。
可是最后,她还是那么决绝地,在这样一个本应该儿孙绕膝,安享清福的年纪,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难道云树这个小孙子也让她觉得失望透顶吗?也让她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庭里,云树应该是最后的希望才对啊。
关呈明沉浸在思考中,无意识把视线从拼贴画上面移开,挪到旁边的云树身上,看着他握着刀的手。
上面满是伤痕。
关呈明的目光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那两只伤痕累累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好像明白了。
没错。云树怎么会是最后的希望呢?
他明明就是最后的稻草。
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关呈明已经想明白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垂眼盯着云树的手,也没有继续关于拼贴画的话题,而是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他问云树:“你之前说,让我调查你的事情,是为了让我可怜可怜你,对吧?”
“是啊。”没能继续有关“上吊”的话题,云树好像觉得有点失望,用很平的语调回答他。
“你的手伤,”关呈明擡起自己的手,“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云树动作顿住了,擡眼看着他。
关呈明也看着云树,没有挪开目光:“我再说直白一点。”
“你的手伤成这样,也是为了让谁可怜可怜你吗?”
沉默对峙半晌,云树本来无趣的表情忽然带上一点笑,然后撑着下巴看着关呈明,拖长声音:“说不准呢。”
“敷衍?”关呈明眯了一下眼睛。
“转移话题就只能得到这样敷衍的答案了,”云树好像很喜欢他的微表情,盯着看了很久,“你现在是……又要开始调查我了吗?”
“那个游戏,还要继续玩下去吗?”
关呈明很干脆:“玩啊。为什么不玩。”
“再来一遍,我肯定还是会赢。”
*
既然已经撂下狠话,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下午,关呈明都在研究这个事情。
说什么外婆,说什么让谁可怜可怜,归根究底,其实他真正需要探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云树手上的伤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关呈明首先想到的就是自虐。
但是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有多少对他想法不利的证据,他始终坚信这一定不是云树在自虐。
不是盲目的相信,他是真的确定云树不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