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刘老爷子
“哎呦，你们好啊！”刘老爷子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老爷子，我们来这是想打听一件事情的。”苏诚说道。
“什么事情啊？问我，老头子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不过这石河村发生的事情，老头子我都知道！”刘老爷子又享受的吸了一口旱烟，砸吧着嘴。
“您还记得你们村子里出过的一个叫刘梁的大学生吗？”
苏诚说出“刘梁”两个字后，看见刘老的目光有些躲闪，好像这个刘梁是他不想提起的人一样。
“你咋认识的他啊？”刘老爷子问道，脸上有一些不悦。
“噢！他是我们目前一桩刑事案件中的主要嫌疑人！”黄林林开口说道，丝毫没有避讳。
“刘梁啊……”刘老爷子眯缝着双眼，好像在回忆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
在众人都在等待刘老爷子回忆的时候，天空中一声惊雷，然后开始密集的下着大雨。
看来今天只能留在山上了，估计黄林林这个身娇肉贵的小妮子要全线奔溃了，苏诚心想。
刘老爷子忽然站起身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踉跄着步伐一瘸一拐的走进卧室，片刻功夫过后，刘老爷子拿出一张相片，一张已经被磨得发白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面刻印着石河小学64级毕业庆典，里面两排站着大概十七八名学生。学生中间簇拥着一个成年人，看神韵应该就是刘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照片中的这个年轻的刘老爷子，高兴的看着镜头，旁边还搂着两个少年。
看来这老头是真把一生都奉献在石河村了，苏诚不由的感动。
“那个时候我在石河小学当校长，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说是校长其实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手下没有一个老师，可我当时想把学校办下来，想让孩子们都有书读。所以就一个人教他们算术、语文……最后我们村子里来了一个外国的摄影师，到我们山河村这里采风，我见他有照相机，就让他给我们拍了一张，当时刚好是石河小学第一届新生毕业的时候。”老头子叹道，浑浊的眼睛里有光泽流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对这个朴实无华的老人感到由衷的敬佩，现在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稍微有点权力就谋私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铁律。
“可惜啊，现在石河村剩下的全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喽，一个孩子都没有了，学校也早就办不下去喽！”刘老爷子出现了复杂的神色，又像是遗憾，又像是为这些能够到更好的地方读书的孩子感到幸运。
“老爷子，您能给我们指指这里面哪个是刘梁吗？”苏诚指着那张照片，里面的孩子年龄看起来参差不齐，估计有些是到了读初中的年龄了才被父母送来读小学。
“这个就是他！”刘老爷子粗糙的右手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照片中被他搂着的一个少年。
从这张被磨得花白的照片中，还是能看出这个少年与旁边人的不同，照片里的他，穿着老布灰色中山装腰板挺得直直的，嘴角上撇，脸上洋溢着自信。
“这个孩子啊，那时候是我们学校里最聪明的学生，不仅脑袋瓜子灵活，而且胆子还特别大，平时只要一下课，他就带着一帮孩子溜到我们村旁边的小河里游泳。不过还真别说，这孩子虽然有点莽，但是成绩真优秀，尤其是算术，经常在课堂上给我指正错误啊……”刘老爷子抽了口旱烟，回忆道。
“那你除了这些印象外，还有其它的吗？比如他的父母，或者他小的时候发生过的一些重大的事情？”苏诚问道。
“这我哪记得清楚啊？反正这小子挺没良心的，自己在外面打拼有出息了，也没说回来看一下父母，可怜我那个老哥哥哦，砸锅卖铁的把娃儿供出来，结果供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来，自己还把名字给改唠，唉！”刘老爷子叹了口气。
“你说老哥哥？他的父亲是你谁啊？”苏诚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老人也姓刘，正好与刘梁同姓。
“我大哥呗，这个孩子算得上我的侄子，虽然是堂亲，但我和我这个堂哥也是经常走动，所以对他儿子比较了解……”
“这孩子没离家之前的名字叫刘种根，我们都叫他的小名根娃子……”
“这娃儿天赋好啊，他小学毕业我们就把他送到县城里读中学，可惜这孩子考上大学以后，就彻底忘记了这个家，就连我哥哥嫂子去世都没回来看过。唉，家门不幸啊！”刘老爷子叹道，然后剧烈的咳嗽，赶紧喝了一口水润嗓子。
苏诚和黄林林相互交换着眼神，苏诚开口问道：“老爷子，能带我们去他们老宅看看吗？”
“这有啥不行的？就在我们村委会的后面，那片树林里，不过早就没住人了！”老爷子说道，用沙发旁边的拐杖指了指方向。
“唉，这几年嘞，我一些有出息的学生也都来看过我，倒是说过这个刘种根呀，现在好像已经是什么大学教授了？”刘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看向苏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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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现在在远海大学当教授。”苏诚站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说道：“那老爷子，带我们去他们老宅看看吧？”
“走吧，走吧。等我披件雨衣，人老了不敢冒险啊！”刘老爷子佝偻着身躯，颤颤巍巍的走到衣架前披上一件已经泛黄的雨衣。
苏诚看着这个暮年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老爷子，你的子女呢？”在路上，虽然刘老爷子披上了雨衣，但苏诚还是为了尽量让他不要被雨淋湿，所以帮他打着伞。
“我没子女，打了一辈子光棍……”老爷子尴尬的笑道，“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上山砍柴，被毒蛇咬了，左腿被截了一半，一个残疾人，虽然我还是有点文化，但没有体力，还有哪个姑娘看得上我哟……还是得感谢市里啊，给我接上了假肢。”
刘老爷子吃力的弯下腰，将左腿裤脚拉起来，苏诚看到那小腿不是肉，而是一根铁管子，怪不得老头走路一瘸一拐的。
苏诚沉默不语，这个老人伟大得让人肃然起敬，却又悲剧的让人热泪盈眶。
一个从二十岁开始就将自己的一生奉献在了山中，奉献给了下一代，这样厚德的老人却没有子女养老送终，只能孤苦伶仃等待死神的丧钟。
苏诚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赡养老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