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四十五)
102(四十五)
◎凌迟、车裂◎
临近午时,热浪翻滚,离海岸线不远处的地面上搭起了一座高台,离地三尺余,上面仅有一张书案和一把椅子。
祥福村人是在昨天接到的官府通知,要他们全村只要是能走的都必须到场,不分男女老幼。
还有周边村子赶来围观的人,大家聚拢在一起,探讨着最近下海的收获和被流寇侵扰后的损失。
同时也在猜测官老爷们又想干什么,增税还是征兵?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一行队伍从远处走来。
放眼望去,队形规整有序且个个高壮威猛气宇轩昂,与衙门里的皂吏有很大区别。
在百姓的眼里这些统一服制腰跨佩刀的都是差爷,虽看不懂有什么区别,但就是感觉精气神不一样。
前面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开路,中间是一顶官轿,后面陆陆续续跟着不少身着官袍之人,因品级不够,皆是步行。
有些百姓们都认得,大都是丰州县当地的各级官员。
嚯,这个阵仗比郡守老爷的谱还大。
百姓们见状议论纷纷。
“这是来了个什么官?”
“不知道啊,估计是比郡守老爷还大的官吧,你们瞧那阵仗,那么长。”
“欸,你们都听说了没,那姓涂的倒了,我听我四舅姥爷家的二小子说,他已经被上面来的给弄到大牢里面去了。”说话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我也听说了,三天前郡守府就曾传出过打斗的声音,咱们那条街离那近,都以为是瀛岛流寇杀进来了呢。”
“呵,真要是那瀛岛流寇,他们肯定是去抢劫村子,怎会去进攻府衙,他们那帮人是坏又不是傻!”
“欸,老哥,此话怎讲啊?”
“这话还用挑明了说么,谁不知道这建安地界官匪是一家。”
此话一出,旁边立刻有人变了脸色,“可不敢胡言,那帮官爷还没走远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兴起,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退出了群聊圈子。
众官员后面坠着三辆囚车,从前到后分别关押着带着三械的新一郎,原建安郡守涂常,狗腿子翻译官汪为。
囚车周围的官差三三两两散开,给群众留足了施展的空间。
其中新一郎的地中海发型最容易分辨特别显眼,有人往他身上狠砸臭鱼烂虾,泼泔水。
不是臭鸡蛋和菜叶子不配出场,那是百姓们没那个条件,舍不得,沿海鱼虾最便宜,沤臭的更适合。
涂常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去,在建安为官多年,吃拿卡要纵容包庇,正事他是一件不干,坏事他是一件不落。
涂家亲族也靠着他横行乡里,为祸一方,那余威就算一个。
当地百姓对姓涂的是恨之入骨,他所经之处斥骂声不绝于耳,十八辈祖宗都跟着他遭了殃。
唯一不被人熟知的就是翻译汪为,此人奸猾狡诈,没少跟着新一郎一起干缺德事。
押送队伍故意行的很慢,有激动的百姓冲上去奔着新一郎等人的头抡起拳头就哐哐砸,官差也不阻止,全当看不见。
反正都要死了,多挨几下怎么了。
前方队伍停下,轿帘被掀开,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轻飘飘搭在等候在外的闻琴手上。
一身紫袍玉带头顶金冠的毕仁从里面缓缓踏出,外罩玄色披风,尾部的金丝绣凤被阳光一照,炫出迷离的光彩。
她转身往围观百姓的方向看去,“很好。”
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好。
韩川一挥手就有两队侍卫噔噔噔上台,呈两个半弧形把台子左右护卫起来,只留正前方一个开口面向百姓。
他本人则是紧跟在长平公主身后,安静当个木头桩子。
毕仁入座,上有华盖遮阳,后有韩川护卫,身旁是尽心服侍的闻琴。
这一副做派可谓是贵气袭人,散漫中透出一股子倨傲,浑身上下散发出皇帝老大我老二的气势。
她一挥手,立刻就有人擡着二十八具尸体上前,而后把它们悬挂起来,绑在早已立好的十字木枷上面。
其实一开始是想把这帮畜牲勒颈悬吊,谁料它们死了之后尸体开始腐烂,肢体也残缺不全。光勒脖子吊起来根本支撑不住,还有些是断头而死的,根本无从下手。
还是方惟远找来了衙门里的一个老仵作,让他把尸体拼凑在一起缝吧缝吧才好不容易能看出个人样。
不过也就是能远观,离近了看就会瞧出破绽,毕竟有的头颅胳膊腿和躯干根本就不是一套。
诶呀,不用太精细,凑合凑合能走个过场就行!
以上是方惟远的原话。
这些尸体之前已经吊在祥福村村口三天了,建安这边天气热,天天被日头暴晒,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快,越发不成型。
得亏就晒了三天,这要是连晒一个月,非得成人干不可。
新一郎三人也被官差从囚车中拖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污秽之物,在烈日下一蒸发,熏得人发晕。
有官吏在前方大声昭告三人所犯恶行,并诵读官府判决:“奉扬州刺史大人令,新一郎残害我大周子民,恶贯满盈,判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