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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死生事

76死生事

向遥按理不会这么早醒的。但她在梦中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有一阵没由来的心慌,莫名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林枝予还睡着,手掌温温热热抱得她很紧,一晚上过去头发乱七八糟,狗毛似的在她胸口。醒了就嫌痒,她挣开一点,摸手机去看几点了,时间还没看到就看到一堆电话微信。全是家里人的,除了邱兰几乎每个人都联系自己了。叶叶的在最上:回家,姥姥去世了。她一下子僵住,起身就要下床,但怕弄醒林枝予,轻手轻脚地收拾,一出门就立刻打车往回。她给叶叶打电话:“怎么回事?”“我妈说是今天早上梦里走的,很突然,”叶叶也才请上假,在回老家的车上,“我还没到。你还在国外?”“我现在买票,但得明天到了,来得及吗?”“没事,我和丁彦在呢,你别急。”她和叶叶都还在茫然的状态里,彼此都没说几句,挂了电话就开始订机票。时间还早,连乔曼都没醒。向遥收行李时尽量放轻了声音,但毕竟房间里多了个活人,乔曼还是被惊醒,扒拉下来睡眠眼罩,迷迷瞪瞪地盯着她。“你……”她一下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半天问:“几点了?”“六点半,”向遥看人已经醒了,加快了收拾速度,在家里乱窜着翻找,“我姥姥去世了,我得马上回国。”“啊?”乔曼也精神了,下床,“这么突然,那你把必要的拿上吧,零碎的别管了,我到时候给你收,回江原了送你家去。”“我也是这个意思,”她迅速收拾出一个包,背在身上,“我去机场了。”“等等,等等,”乔曼扯住她,咂了咂嘴,指指她脖子,“遮一下,不然奔丧不像样子。”“……”她早上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向遥茫然的眼神激灵一下,变得尴尬起来,伸手捂住了脖子。“哎,别挡了,”乔曼索性拿过手边的粉饼替她上手了,“床事接白事,你这生活比我舞台精彩……行了,去吧。我过两天就回了。”向遥抱抱她,匆匆地又出门去了。等到了机场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航班在下午一点。那种从睁眼开始的推背感一下子消失了。向遥呆愣一会儿,找…

向遥按理不会这么早醒的。

但她在梦中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有一阵没由来的心慌,莫名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林枝予还睡着,手掌温温热热抱得她很紧,一晚上过去头发乱七八糟,狗毛似的在她胸口。

醒了就嫌痒,她挣开一点,摸手机去看几点了,时间还没看到就看到一堆电话微信。

全是家里人的,除了邱兰几乎每个人都联系自己了。

叶叶的在最上:回家,姥姥去世了。

她一下子僵住,起身就要下床,但怕弄醒林枝予,轻手轻脚地收拾,一出门就立刻打车往回。

她给叶叶打电话:“怎么回事?”

“我妈说是今天早上梦里走的,很突然,”叶叶也才请上假,在回老家的车上,“我还没到。你还在国外?”

“我现在买票,但得明天到了,来得及吗?”

“没事,我和丁彦在呢,你别急。”

她和叶叶都还在茫然的状态里,彼此都没说几句,挂了电话就开始订机票。

时间还早,连乔曼都没醒。向遥收行李时尽量放轻了声音,但毕竟房间里多了个活人,乔曼还是被惊醒,扒拉下来睡眠眼罩,迷迷瞪瞪地盯着她。

“你……”

她一下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半天问:“几点了?”

“六点半,”向遥看人已经醒了,加快了收拾速度,在家里乱窜着翻找,“我姥姥去世了,我得马上回国。”

“啊?”乔曼也精神了,下床,“这么突然,那你把必要的拿上吧,零碎的别管了,我到时候给你收,回江原了送你家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她迅速收拾出一个包,背在身上,“我去机场了。”

“等等,等等,”乔曼扯住她,咂了咂嘴,指指她脖子,“遮一下,不然奔丧不像样子。”

“……”

她早上还没来得及照镜子。

向遥茫然的眼神激灵一下,变得尴尬起来,伸手捂住了脖子。

“哎,别挡了,”乔曼索性拿过手边的粉饼替她上手了,“床事接白事,你这生活比我舞台精彩……行了,去吧。我过两天就回了。”

向遥抱抱她,匆匆地又出门去了。

等到了机场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航班在下午一点。

那种从睁眼开始的推背感一下子消失了。

向遥呆愣一会儿,找了间店坐下,点了杯热牛奶和面包,慢慢地,身体的控制感才逐渐回来。

她不是没有悲伤,但比起悲伤来说,更多的是空茫。

她和王生萍并不算很亲近,小时候见面还算多,后来就很少了。她们之间隔着银河般的代沟,彼此间最安全的话题是吃。

每次回去的时候,王生萍几乎隔一个小时就要来问问,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水果呢,瓜子呢,水也不喝吗?反反复复,再有耐心的人都觉得无奈。

除此之外就是喜欢在家人身边坐着,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就只是坐着,慢慢生出一些僵硬的气氛,让人低头玩着手机,不敢看她。

要是对上眼神,她就开始滔滔不绝讲村头村尾你并不认识的邻家八卦,最后都要叨叨到结婚、孩子、欠债、老公这些事上来。

有时候困了也不睡,用手揉眼睛揉眉心,你喊她去睡,她嘴硬说不困,不睡。有一次倒是坦诚说:“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跟你们在一起坐坐,你让我去睡觉呀?什么时候不能睡哦。我不睡!”

说得可怜,可让她去江原哪个女儿外孙女家里住一段时间,她是百般不愿意的。

晕车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因为,王生萍总觉得女儿嫁出去就是外人了,自己去了不合适,她自己给自己加心理负担,怎么待怎么不自在,闹着要回乡下,回去了又和邻家可怜自己,说没有儿子可以送终。

向遥很多时候很无力。

她后来也开始认同邱兰的方式,不和老人的观念起正面冲突,就像邱兰说:她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就识几个字的文化,你非要把她屋顶给拆了,图什么呢?图自己难受吗?

但总有人压不住情绪的时候。

就像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过年的时候,回家第一天还新鲜热闹,大家喜气洋洋的,第二天就开始老生常谈那些话题,丁彦要躲去别人家放鞭炮,硬被抓回来,说大过年的应该一家人一起相处。

向遥被王生萍抓在身边念叨结婚,说她小时候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没结婚,再漂亮都是不应该的,继而用叶叶做模板,说她一辈子都特别好,成绩不错,工作稳定,结婚也早,有老公有孩子……

其实向遥习惯了。

从小她都是被这么对比过来的,早些年比叶叶,说向遥成绩好没用,不淑女;晚些年两个人一起比丁彦,说别太有事业心,早些成家帮衬弟弟。

她左耳进右耳出,结果一向很会扮乖的叶叶反而沉着脸了。

“能不能别说了!不要再比了!你这样让我们三个人怎么……”

她像是在心里压了挺久,声音都有点抖:“我是结了婚生了小孩进了编制,那又怎么了?是为了你们脸上好看吗?我只是自己喜欢!只是刚好合适!只是我认真考虑了所以这么做了!不是,不是……”

叶叶没说下去,向遥连忙过去搂着她,拍拍她后背。

她知道叶叶的意思。

而不是为了做长辈眼里的榜样,年轻一辈眼里的婚女,永远割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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