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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5章风起

第0025章风起

“哦?是为着洛阳的土匪来的吧。”李念慈递过来两杯水,江意秋接过放在了一边。

他站起身来,比那李念慈高了快整整一个头,道:“看来这绮罗镇,也经历过土匪暴乱?”

李念慈双手撑在柜子上,很是疲惫道:“那倒没有,这小镇没什么值得土匪来抢的,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就是种些普通药材,卖了凑合能糊口罢了。”

“那你消息灵通啊,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知道别处的情况。”江意秋又拿起那杯水,像是在仔细端详着,不过那破茶盏确是无比寻常。

“鄙人不才,广结好友,自然知道的多咯。”他抱着手耸了耸肩。

闻言,江意秋也将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双手撑在那木柜台面上,不过因着他身量太高,这么撑着,居高临下的一股沉重威压直直朝着李念慈袭面而去。

“那么,小李大夫,你可知此次瘟疫,是有人故意散播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说道后边,几乎就是从嗓眼里溢出来的闷声。

昭阳本在那一面墙的药材柜前面打量着,听见江意秋如此说,回头几步行至他身侧,不自觉也屏住了呼吸。

李念慈略微仰视着江意秋黑亮的瞳孔,喉结微动,磕磕巴巴地道:“不会吧?!那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看着眼前这少年被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江意秋噗的一声笑出来,而后又道:“看来小大夫也不知啊,我也就是个猜测而已,别介意啊。”

“嗐,我也寻思着,今年怎么病人突然多了这么多?也有可能是因着最近频频下雨,没太阳晒的原因吧。”李念慈扣了扣自己的下巴,陪着笑。

这小镇上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种些药草,还能瞥见有些人家的院里,摆着好几个簸箕,上边铺满了白芨、天麻等。

两人寻了个小店准备歇下,昭阳送江意秋回房间,路上忍不住问道:“主子,你方才在医馆里问的。”

话还没完,就被江意秋厉声打断:“等会,进去说。”

昭阳目光扫过周遭,又垂首继续往上走,等到了房间里,江意秋才道:“我猜的。”

“不过主子的猜测不无可能,这疫病本不是什么难治的,往年到了这个时候,便基本上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病人了。”昭阳替江意秋把外袍挂在了木架上。

“嗯,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江意秋望着昭阳,神情很是严肃。

昭阳立刻提高了警觉:“主子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江意秋直直盯着他,语气带着点儿焦急道:“我忘了把阿苑的喜服带过来了!给搁在营里了!”

话毕,昭阳扶额,无奈道:“额,好的,我这就去拿。”

这方面还得是昭阳才懂他的意思,立即推门出去,到马厩里牵了马就疾速奔向了营地。

江意秋欣慰地趴在桌上,下巴抵在腕骨上,透过窗子仰头欣赏外面刚刚露出的皎洁月色,那抹清亮洒下的月光也同样照在了皇宫里禾苑的脸上。

“殿下,老臣还是觉得,让女子入仕为官,着实有些不妥。”暮色已深,一众大臣才刚结束今日的晚朝,徐章甫便急匆匆跟上了禾苑,抱手躬身说道。

禾苑正准备上马车,闻言便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徐大人,令爱我确实是惜其有才。”

徐章甫伏低身子,又擡起头道:“能得殿下的青睐,是小女的荣幸。不瞒殿下,若是让她入户部任职,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她。您说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懂得官场之道呢?就算她确实有这个一技之长,直接接任侍郎一职,怕是有违升迁之制啊。”

小年抱着禾苑的大氅过来,替他系上绳结,又递了个手炉。禾苑捧在手心里,一旁灯笼的昏暗光芒映在他洁白的脸上,他体谅徐章甫一片慈父之心,天下父母都难做。

“我知徐大人的顾虑,现下夜已深,恕我没法在这里久留与您详谈。令爱的事,她自己也同意的,我觉得大人与其在这里与我浪费口舌,不如回去问问她自己的想法。”说完他便上了马车,如今这夜里的凉风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马车里更为封闭,没有了寒风的侵袭,他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冷得难受。他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子,让更多暖气流进身体里。

小年在外头听见了声儿,很是担忧,嚷道:“殿下!我听见你吸鼻子了!不会是又染上风寒了吧!”

“我没事儿,你别咒我!”禾苑莞尔,方才有一瞬间他想起了江意秋,这倒好,被小年一下子就给切断。

小年听见殿下如此中气十足的回答,立刻撇净了自己多余的忧虑,连忙呸呸呸几声,逗得禾苑忍不住在里面笑出声来。

——

“咳咳咳...”太子殿内的寝屋里,禾苑伏在案前,清瘦的手腕撑着下巴,另一手捏着狼毫,近日因着徐瑶瑶任职户部侍郎一事,在百姓中掀起不小的风浪。

小年正端着药进来,愁得整个人都略显凌乱,黑黢黢的眼周看得出又是好几夜未得安眠。

“殿下,昨日我出宫打听了一番,大街上这几日关于女子入仕的谈论相对少了些。”

他将汤药轻轻搁在一旁,侧目瞥见禾苑纤长的睫毛低垂。

那修长骨节分明的粉白手指微动,而后放下了笔杆,汤药的味又酸又苦,禾苑皱了眉宇,一饮而尽。

“还是沈尚书的文章写得好。”禾苑将碗递给他,从衣袖里寻到帕子擦干净嘴角的药渍。

临近入冬,禾苑用帕子比以往勤了些,又道:“这几日你先去歇着吧,我也好多了,不用你时时守着。”

小年傻笑两声道:“我不累,就是零花钱没有了呀。”说完眼巴巴盯着禾苑。

“这月的怎么花这么快?”禾苑侧过脸来,挑了半边眉。

小年半嘟着嘴,擡起手张开五指,细细数着:“这月买了三四根糖葫芦,两三个小糖人,临安街上的袁记包子铺里买了七八个肉包子,醉仙楼里的烧鱼去吃了五六回,摇风堂的糖水也好喝,不过我就去了一两次。”

他数完,禾苑抿着嘴还在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小年委实觉得有点难以继续张口,吞了口水。

禾苑也不是不知道小年嘴馋,月银都给得足,但按照他交代的这些来看,也只花了一半,“还有二十两银子呢?”

“这个,上次不是见着那群朋友了嘛!他们带我玩儿,可开心了,就分了点儿。”小年说完又不自觉擡手刮了刮自己的脸。

禾苑叹道:“那些小朋友确是可怜。”

可又听小年接着道:“可是自打我给他们分了银钱,我几乎就没怎么见到过他们的影儿了。有一次我专门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原以为他们拿了钱就跑了,但昨天我又见着那个小老大了,就是他们中看起来最高的那个小男孩。”

禾苑静静听着,“原本我想问他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但我瞧着他精神实在太差,又没忍心责怪。我看着他约莫应当是病了吧,最近这么冷,他们的衣服又薄。”

小年一番陈词,任谁听了都忍不住起了同情心,“好了,再给你五十两,要是再遇上,就带他们去丝织坊打套棉衣。”禾苑又捏起那狼毫,抽了张宣纸,写了两笔,“自个儿去账房先生那儿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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