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圈套“他是他,我是我。”黄葭再落…… - 移舟漕台 - 烛影斧生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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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圈套“他是他,我是我。”黄葭再落……

第65章圈套“他是他,我是我。”黄葭再落……

屋檐雨水滴落窗台,发出清脆的声响,烛火下,黄葭的身影微微一僵。

陆东楼眼眸幽深如古井,扶着椅子的指尖一颤,慢慢松开,“那换个问法。”

黄葭抿紧唇线,擡头望向他。

只见他端起了茶盏,细细品了一口,声音闷闷的。

“你当时为何要逃?”

她侧过脸,垂眸一想,忽地记起王义伯写的那首诗,“八风儛遥翮,九野弄清音。一摧云间志,为君苑中禽。”

这首诗乃南齐皇帝萧道成所写。

写诗的时候,萧道成还是一位将军,镇守淮阴,因功勋卓著,为宋明帝所忌,被调入京中任黄门郎,受人监视,心中怨愤不平。

黄葭方才拿起的白棋自指尖一转,又轻轻落下,“为人臣便要受人驱使,桎梏加身,莫如山间野客活得自在。”

“你不觉着这诗有些讽刺么。”陆东楼落下一子,忽而一笑,“元徽五年,萧道成废立宋帝,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他曾言‘使我临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这首诗充其量是句牢骚话,他本人可不想做什么山中高士。”

“他是他,我是我。”

黄葭再落一子,擡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从容豁达的笑意,“各花入各眼,我与漕台所见不同罢了。”

陆东楼听罢,忽然沉默,目光轻轻触及她的脸庞。

倏忽间,他又撇过脸,轻轻擡手,黑子“咚”的一声落进盅中,清脆的声响好似他此刻的心绪。

“改日再下吧。”

黄葭微微一愣,低头看着那棋盘。

黑子竖起一座座高墙,已成合围之势,将白子两面的退路堵住,只差致命一击,便可大获全胜。

这样好的形势,他却不下了。

陆东楼已经站了起来,走近窗台。

窗户半开,雨雾冷森森吹了进来,楼下院落已经熄了灯,夜色沉沉间,只见几个巡夜的士卒在溪边走过。

他低头俯瞰着,声音平静,如同死水微澜,“明日你把船厂的东西收拾了,搬回官驿。”

黄葭眸光微动,不知他是什么打算,但待在官驿,她夜间出去便麻烦许多。

杭州不比淮安,漕运部院的手根本伸不了那么长,陆东楼所能调动的兵大约只能守一个官驿。

可要是到了淮安,部院门禁森严,漕军与卫所驻军成千上万,可谓大半个江北都掌控在总漕之手。

所以,她若要逃,必得在部院人马离开杭州之前率先逃走。

更漏簌簌而下,天愈发黑了。

黄葭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见陆东楼站在窗边,始终背对着她,方才那句话大抵是最后通牒。

她微微蹙眉,起身走到他身后,垂眸的一瞬,见他颀长的影子正落在她脚下。

凛冽的风自窗口灌进来,冷得刺骨。

她慢慢收拢双手,环抱住双臂,“我先前与陈参将闹得有些不快,往后要是待在官驿,只怕是两厢妨害。”

陆东楼没怎么听进去,心中平白生出一股烦躁,蓦然转过身。

月白色袍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黄葭仰头就能看到他的下颌与脖颈。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一步。

陆东楼也怔了片刻,却很快反应过来,只见她慌乱地匆匆往后躲,像撞了鬼。

他暗觉好笑,面上不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眼底,“陈九韶是军营里出来的,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你若要与他缓和,便装得恭谨些。”

黄葭擡起头,目色冷清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陆东楼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从她身边走过,“不想回官驿?”

她身形一滞,压下心底的纷乱,“住不惯。”

他于是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肩头,见烛火隐隐,照过她清隽的侧脸。

须臾,他又收回目光,话音变得渺远。

“和其光、同其尘,对你有好处。”

……

暴雨一过,伴着几声惊雷,修船之事渐渐走到尾声。

庭院中落叶如絮,柳枝横斜,泛黄的细叶在灯火下明媚如月,仿佛要将这沉沉夜色点亮。

黄葭再回到船厂,盯着满园青黄,摩挲着衣袖,须臾,她将双手交叠,垂在身侧,往廊道深处走去。

过了二门往里走,长长一条道,两旁的厢房前都点了灯,通明一片。

四下静谧,却少见人踪。

这时,康元礼跟前的书办急匆匆地跑过来,见了她,脸色微变,又垂下头,“黄督工,您来得正好,那边正在议事,您要不也过去一趟。”

黄葭不明所以,只“嗯”了一声,往大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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