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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胶莱河议他缓步走近,脚步轻得几乎融……

第125章胶莱河议他缓步走近,脚步轻得几乎融……

码头,雨下得正猛,远处山影、船影皆被吞噬,只余一片灰。

柳商山缓步走去,身侧随从撑开一柄油纸伞,伞面深青,将他上半身笼在阴影里。

十步外,江朝宗坐在廊下,瞧出是陆东楼的幕僚,不由蹙眉。

柳商山到廊下施礼,笑了笑,“在下奉部堂之命来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劫走市舶司的要犯。”

“陆部堂倒是有闲心,”江朝宗淡淡一笑,无意与他多说,“那位船工……已经被带走多日了,她近来如何?先前本官还托了一桩差事给她,现下——”

“中丞大人,”柳商山面上愈发恭敬,“此人近来很忙,您也知晓的,如今督造海船乃是国政,造锁这等事,中丞不如安排给在下,在下打发人去做,一定让您满意。”

江朝宗神情微冷,不再与他多言,转头吩咐士卒,“自即日起,水门封死,每一艘离岸的船,底舱必查,直至把死囚追回。”

柳商山收回目光,悻悻坐下。

听着四围雨声骤然狂暴,如瀑布倒悬。

·

淮安

大堂下,一张厚重的桌案横陈中央,摊了一幅胶莱河河道图,墨线勾勒出山水脉络,被数只手点按着。

陆东楼负手立于图前,目光沉沉地落在线条蜿蜒处。

桌边围坐几位河工,皆是风霜侵染的面孔。

“旧河道,是平度州北至新河镇一段,”张璜低头看着图,“淤塞太甚,河底老泥硬过铁板。若依原线深挖,耗费工力几何且不论,来年汛期,上游昌邑下来的急水,怕是要直接漫了张鲁集。”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河工接口,语速快而清晰:“故道难复,不如另辟,胶州城南,自王台镇西折,借马濑水故道,直插蓝村。”

他的手沿着一条更直、更细的虚线划向胶州湾方向,“此线虽初凿费力,然土质松软,避开胶北丘陵硬岩,且径直缩短二十里水程,日后行船,省时省力。”

陆东楼未置可否,只微微倾身,细看那虚线穿过的一片疏密。

旁边一位面容清癯些的文吏模样的河工轻咳一声,摇头,“马濑水旧槽是直,可你想过没有?王台至蓝村一线,地势低洼处太多。一旦掘通,引胶河水入,汛期海潮顶托倒灌,那一片盐堿荒滩转眼变泽国,民田庐舍尽付汪洋,此非疏浚,实为造灾。”

中年河工立刻反驳:“可预设双闸,严控启闭,王台、蓝村两处设闸,潮汐规律了然于胸……”

清癯河工截断他,“水无常势,闸板沉重,启闭岂能瞬息相应?一旦缓急有差,悔之晚矣!”

争论声在雨幕里起落。

陆东楼的目光胶在在图纸上,指节敲着桌面。

忽然,他俯身,按在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点——那是平度州西北方,靠近胶莱古河道源头的一片低矮山脊。

“此处分水岭脊,”陆东楼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争论,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穿透力,“旧志载其名为‘鹰愁岭’,虽不高峻,却是胶、莱两水天然分野。若于此处,开凿新口,引莱水一支东南向,汇入胶莱故道上游。如何?”

堂内霎时一静。

几双眼睛都聚焦在他指尖落下的那一点。

张璜沉吟片刻,眼睛缓缓亮了一下:“部堂是说……借莱水之力,冲刷平度至新河旧淤?”

“正是。”陆东楼直起身,“借水攻沙,事半功倍,新口工程量远小于另辟河道。莱水丰沛,引入后既可增胶莱河水源,又可借其势冲深下游河床,缓解王台洼地水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至于王台洼地隐患,增筑月堤束水归槽,辅以双闸调控,可保无虞。”

张璜撚着胡须,缓缓点头:“此法老成,借莱水之势,确是妙手。只是这引水新口的位置,高低分寸,需得毫厘不差,过高,莱水难引;过低,汛期反成倒灌之途。”

陆东楼颔首:“此言不错,需遣精于测量者,携水平、标杆,于鹰愁岭一带反复勘定,务求精准。”

说着,目光转向书吏,“即刻拟文,命胶州、平度、昌邑三地河工所,调拨熟手,会同工部主事,十日内详勘鹰愁岭分水脊高程、土石性状,绘制细图呈报,开凿方案、闸坝规制、月堤走向,皆待此图定夺。”

他顿了顿,声音沉凝如铁,“圣意已决,明年秋汛前,胶莱河务必复通。诸君,各司其职吧。”

堂内众人肃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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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夜里,官驿后厢。

瓷碗里是炖得酥烂的肉,热气袅袅,混着笋片与香菇的香气。

柳商山舀起一勺汤,语气平静,“你走的这几天,我已经去查了,现在没有消息,那王义伯应该没有落到袁家手里。”

陆东楼微微颔首,又扒了两口饭,暖黄的灯光映着低垂的眉眼。

窗外,福州城的夜雨未歇,敲着瓦片,沙沙响,倒衬得屋里更暖、更静。

他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热汤,目光落在桌角空着的位置,语气迟滞,“她有十几天没回来吃饭了吧?”

柳商山正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想了想,“是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待在船厂那边,大概是坞里活计堆山,实在抽不开身,要不明日我差人去船厂看看?”

陆东楼拿起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粒,“不必催她,忙……也好。”

·

夜已深沉,船厂值房内一灯如豆。

海风从窗缝钻入,带着咸腥与松木的味道,将灯火扯得忽明忽暗。

这时,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被推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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