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人工呼吸

姚尘潜伏在海底，疯了一样摸索着吴灿。

一个漩涡卷过来，姚尘感到被一种力量裹夹着，被一种吸力吸入一个洞穴中，整个身子都失重了，跟着漩涡旋转。姚尘感到好无力，他坚定的救吴灿的心也跟着失重。一种绝望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

他憋不住气了，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咸涩苦卤的海水灌进嘴里，进入喉咙，进入胃，胃里立刻倒海翻江般难受。

他越挣扎，那种力量越大把他拖入一个无底洞。一度，姚尘真的绝望了，放弃了挣扎。他想，反正吴灿没有了，我也去陪她吧，这辈子的愧疚，这辈子的相欠，就让我用下辈子来报答吧。

海水不断地涌进姚尘的嘴巴，灌进胃里，那种咸涩特别难受，他的眼泪开始汹涌地流，不知道因为吴灿，还是海水，流出眼帘，就融进了海水里，被稀释得毫无影踪。

姚尘的意识开始模糊，头脑开始眩晕。

突然，他想起了岸上的姚望。如果我们都死了，谁把望望带回珠城，谁养育他长大？还有姚远，子凝，他们怎么办？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姚尘双脚着地，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双臂举过头顶，两手合并，他的身体像箭一样射出，几乎是一瞬之间浮出水面。

姚尘听到岸边许多人在喊：“这家人真倒霉，儿子救上岸了，老婆又落水了，老婆捞上来了，男人又被淹没了。”

“唉，亲情无价，老婆为了救孩子，男人为了救老婆……”

听说吴灿被打捞上来了，姚尘手脚并用，拼命向岸上游。十年婚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见到吴灿。这种迫切，一分一秒都觉得煎熬。

姚尘上岸以后，看到距离水边十多米的岸上，围着一圈人。那些人足足有四五十口子，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姚尘四周张望，并没有看到吴灿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儿子和那个美女主持人郑越。

他正在迷糊，在不断地寻找，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妈妈你怎么啦……你醒醒啊。妈，你醒醒……”

姚尘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跌跌撞撞却是速度极快地奔过去，没有任何言语，用身体冲撞开围着的人。那些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更多的是女人。

来到人群中间，姚尘看见了吴灿，她脸色苍白，头朝下，脚朝上，倒着躺在沙滩上，紧紧闭着眼睛。

姚望跪在吴灿侧面，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吴灿的手，不停摇晃，不停喊叫，眼泪如散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流。

姚尘一下扑倒在吴灿身边，抱起她。

他感到吴灿的身体好柔软，她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过，像没有骨头一样。他抱着她的头，她的身子就瘫软在沙滩上，他抱着她的身体，她的头就从他的手臂耷拉下去。她湿漉漉的长发像一丛水草，散落在沙子上。他托住她的头，她的两只手臂，同样软的耷拉着，像两条风里的枯藤，轻轻地摇摆。

姚尘看向吴灿那张惨白得可怕的脸，他看到了她乌青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吴灿的嘴里，缕缕地往下流着水，水浑黄，腥臭。

人群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姚望爸爸，快快给姚望妈妈做人工呼吸，做心肺复苏。”

姚尘抬起眼睛，茫然地看着说话的人。

现在，他的心是空的，他的目光是空的，他的意识也是空的。

说话的人是张杨妈妈，那个个头高挑，五官妩媚，身材婀娜的杨红。

姚尘心里灵光一闪，是啊，他要救吴灿，他要给她做心肺复苏，他要给她做人工呼吸。

郑越也站在旁边，她站在姚望身后，美丽的面容，可以看到同情，惋惜，焦急和恐惧。

“姚望爸爸，你不要急，我已经打了110，120，他们马上就会赶来了。”郑越说，这算是对姚尘，还有姚望的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