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医院里的哭声

姚尘赶到父亲的病房，见三个医护人员正在父亲床边忙碌，走过去一看，父亲又出血了，大口大口暗红色的血块吐到了病床上。那个年轻的有点儿稚气的小护士，正拿着纸巾和白色棉纱给老人清理。她左手端着托盘，右手拿着医用镊子，夹着药用纱布，一点一点儿给姚千峰擦嘴巴和胡须上的血迹。

姚尘挤过去，不好意思地对护士笑笑：“谢谢，还是我来吧。”

护士看见姚尘，白了他一眼：“他这样的危重病人，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人的，跟你们讲好多次了，就是不买账。”

“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姚尘满脸陪笑。

见姚千峰安静下来，医护人员再次交代姚尘：“你父亲这样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状况，陪护家属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开。”

然后，走出了病房。

那个曾经给姚尘打过电话的病友说：“半个小时前，你弟跟一个大肚子女人来看你父亲，一见他，你父亲就生气，把脸转到旁边，不愿多看他。

“你弟就不高兴，说你爸的病反正治不好，住在医院拖累他们，不得安生。

“大肚女人说，她不是不来看你父亲，她是怕传染疾病，损害胎儿。

“你父亲就撵他们走，骂他们俩不肖。他俩就说：‘是你撵我们走的，不要后悔以后不来看你。’说完他们就走了。老头就哭了，然后就吐血了。”

姚尘听了，眼泪唰唰流下来。他上前，拉过爸爸如枯树枝一般的手说：“爸，您不要难过，他们都是您的儿女，什么性格您还不知道吗？他们都是孝顺儿女，就是说话不过脑子。不也是你和我妈从小给惯的吗？口无遮拦。”

姚千峰痛苦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眼泪却闭不住，从老人的眼睑漫溢而出。

半天，老人抖动着胡子拉碴的嘴唇说：“我、没有他们……这样的、儿女。”

“爸，你不要多想，他们心里，都爱着你。”姚尘安慰父亲。

“尘儿，不要说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姚尘看见，父亲望向他的眼神里盛满了祈求。

“爸，你好好休息。”说完，他走了出去。

来到远离父亲病房的走廊尽头，姚尘掏出手机打给姚井然。

电话拨出后，姚尘听到楼梯间传来了手机铃声。很快，电话被接起来，还没等姚尘说话，听筒里和楼步梯下面几乎同时传来老二的声音：“我们就在爸的病房，你还打电话干嘛？”

姚尘迎着声音往楼梯下走，姚井然接着电话往楼梯上爬。到了垫步间，兄弟二人迎面相遇。

后面，跟着妹妹姚芹。

“你们来看爸爸，不在病房里，到哪儿去了？”姚尘铁青着脸问。

“我们能到哪儿去？病房里空气都是浑浊的，姐这个样子，能在那里多呆吗？我们就出来透透气。”姚井然说。

“你们就出来透透气？你们知道，爸爸刚刚经历了什么吗？他吐血了，差点儿就吐死在了病房里。没见过你们这么自私胆小的，平时不来照顾一天，好容易来一回，哪怕就是做做样子，你们也给爸做一次，让他心里好受些。而你们……”

“什么是做做样子？姚尘，我难道没来照顾他吗？他要赶我走，怪我吗？”姚井然恨恨地看着姚尘说。

“他为什么赶你走？你自己怎么不检讨一下啊？有你那样照顾的吗？哪次你来，不是把爸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