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局外人（3）

红头盔大哥挠动头皮，眼珠跟着卓一鸣转，喉结滚动几下，满脸欲言又止，卓一鸣二话不说，直挺挺递出可乐：“大哥，这个给你，把我俩也带上呗？”

“去哪？”

“回宿舍，”卓一鸣说，“宿舍在六环外面，我们没钱打车，要是靠两条腿回去，走到凌晨都没法睡觉，正好你也回去，咱们几个轮番骑车，你也省点力气。”

红头盔大哥拿来饮料，咕咚咚灌进腹中，拍拍鼓鼓囊囊的肚皮，舒服打个饱嗝：“走着，上车！”

卓一鸣飞身跃上，回头看人：“上来了闻琰舟！你真要走回去啊？”

闻琰舟两手插袋，忸忸怩怩：“走回去吧。”

卓一鸣只想掀起锅底，狠狠给他一锤：“都什么时候了，还琢磨这些？你不走我们走了！”

卓一鸣嘴上这么说着，实际踩着刹车，不让大哥骑走，闻琰舟咬紧牙关，脱下外套，系在头上挡住大半张脸，摇晃爬上板车。

提着篮子可以去农贸市场卖鸡蛋了。

正值下班时间，步行街上人来人往，马路上车来车去，喇叭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堪堪震破耳膜，这大哥车技一流，板车开出漂移模式，卓一鸣和闻琰舟左右摇晃，撞来撞去，闻琰舟头上系着外套，俩袖子甩来甩去，活像脑袋上插俩电线，龙卷风似的打转，卓一鸣被打的啪啪作响，头晕脑胀，差点没吐出来：“大哥停停，等等大哥，换我骑吧，你来后面歇歇。”

那大哥踩上刹车，停在路边：“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能骑动吗？”

“大哥你不了解我的人设，别的不敢保证，四肢绝对发达，”卓一鸣跳下板车，猛甩头发，“大哥你从哪个剧场出来的，妈妈也跑路了吗？”

“古风剧组出来的，妈妈没跑，但是怎么说呢，”大哥摘下头盔，几口灌掉可乐，“剧本里我是世外高人，本来好好在崖底打坐练功，主角被仇人追杀，不幸坠下悬崖”

卓一鸣啧啧：“好俗的套路。”

“正好砸到我身上了，我腿被撞折了，主角脑袋撞上石块，一命呜呼完结了。”

卓一鸣：“”

闻琰舟：“”

闻琰舟摘下外套，擦擦脸上热汗，默默把布料系在腰间。

卓一鸣绞尽脑汁，搜索圆滑话术：“那、那还好嘛，节哀顺变、不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是，那什么，这么，这么随意的吗”

大哥哭丧着脸，满心唏嘘：“听剧务说妈妈觉得自己江郎才尽，在前人泰斗设定好的框架里打转，编不出独特有建设性的情节，又不想跑路让观众伤心，干脆就这么完结，让观众对她由爱生恨，不被困在期待里打转。”

卓一鸣惊得张口结舌：“真、真厉害那你腿怎么样了？对了大哥，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卓一鸣，他叫闻琰舟，我俩都是从现代剧组出来的，现在在各地打工养家糊口，你现在做什么营生呢？”

“我也一样，明天要去悬疑那边的剧组面试，他们那在招变态跟踪狂，说是要拖着一条铁腿，在地上划出嘶拉嘶拉的声音，划的越响工资越高，”大哥从车上下来，在随身布袋里翻找，翻出一根伸缩铁棍，“剧务那边说妈妈心血来潮，临时改的台本，布景时没有做好安保措施，我这小腿真的被压骨折了，养了三个月才好，平时看不出来，走路多了就要用上拐杖，我在原来的剧组里还没有名字，就叫‘世外高人’，从剧组离开之后去了再就业中心，那边工作人员说我看着像八仙过海里面那个铁拐李，大家都这么叫我，你也这么叫吧。”

“哦好的好的，那就先这么叫了，”卓一鸣上下打量对方，“李哥你怎么没胡子呢，世外高人的胡子一般都很长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胡子，”铁拐李长吁短叹，“我那胡子拖到小腿，走路都被绊倒，正因为这才没跑开，被胡子绊倒，被主演砸个正着，算了不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出了剧组胡子就剃干净了，不然进不了其它剧组。你们来这多久了，攒够首付了吗？”

“刚来三四个月，连块地砖还没攒到呢，”卓一鸣头大，忙不迭扭头看人，“闻琰舟，你小金库还剩多少？”

闻琰舟听话翻开口袋，哗啦啦蹦出几个玉佩，加起来不到三十。

“这也太可怜了，”铁拐李啧啧称奇，“比我还穷，顶多够买两块西瓜，连皮带肉没有籽的。”

“这么下去可不行，”卓一鸣只觉头大，“闻琰舟，咱女朋友柳依依是不是还在言情剧组呢？我们找她借点钱吧，先熬过这周再说。”

“我前女友，”闻琰舟冷脸纠正，“你前前女友。”

【作者有话说】

感谢鲸鱼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