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开创第一块领地(2)
第11章开创第一块领地(2)
退一万步说,这家伙就算是伤风感冒鼻子失灵了,闻不到新鲜浓烈的气味,眼睛总没什么问题吧,看见它粘蹭在岩石上的体毛,就该知道这块土地已被同类占领,望而却步,溜之大吉。它还在帕蒂鲁狮群时,目睹过许多次流浪雄狮路过边界线时的情景,当看到一绺绺鬣毛时,无不心虚胆怯,裹足不前,惊恐不安的眼光四下扫瞄,深怕遭到凶猛的攻击。让它惊异的是,眼前这只青面小雄狮,面对它粘挂在岩石上的体毛,不仅不害怕,反而面露喜色,眼神呈陶醉状,就像在欣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过了一会儿,这家伙竟跨前半步,伸出舌尖,去舔吻岩石上那一绺绺体毛,好像在舔一枚口香糖似的。
它好生气恼,自己耗费很多精力筑起的边界线竟然连一只乳臭未干的小雄狮都阻挡不了,这还了得?它跳起来,大吼一声,蹿出沙枣树丛,扑向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面小雄狮。
青面小雄狮先是一愣,转身欲逃,待看清它是一只不长鬣毛的雌狮,便镇定下来,不但收回了逃跑的姿势,还痴痴呆呆地迎了上来。
蠢家伙,你想送死啊!蜂腰雌狮一巴掌扇过去,打在青面小雄狮的额头上,抓下一把鬣毛来。
青面小雄狮惨号一声,跳出几步,委屈地看着它,呜呕呜呕叫着,好像在责问:我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你偷越我的领地,打你还是轻的,咬得你皮开肉绽也不过分!
蜂腰雌狮追过去噬咬。
青面小雄狮好像并不怎么害怕,跳闪开去,围着一棵红柳同它玩起了捉迷藏,就是不退出边界线去。
死皮赖脸的,呕,气死我了!蜂腰雌狮一面追咬一面吼叫。
红飘带被吵醒了,伸了个懒腰,踱出沙枣树丛。奇怪的是,红飘带既没有发出恫吓的吼叫,也没张牙舞爪扑咬,仅仅一亮相,青面小雄狮就像耗子见着猫一样,大惊失色,拔腿逃出了葫芦荒地。
显然,这是性别的威慑力起了作用。
难道说,用雌狮的气味和体毛布置的边界,真的起不到任何警戒作用,是多余的摆设,是纸糊的防线?蜂腰雌狮想。不不,没有理由说用雄狮气味和鬣毛筑起的边界线就一定固若金汤,用雌狮气味和体毛筑起的边界线就一定稀如泥浆。天不怪,地不怪,怪就怪这只青面小雄狮缺乏生活阅历,不知道凡涂抹了尿液和粪便并粘蹭着体毛的地方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边界。
这和性别不应当有什么关系,它暗暗祈祷。
然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却同它的愿望刚好相反。
翌日中午,它和红飘带钻进树荫里正准备午睡,突然跑来一只雄狮,闻了闻它涂抹在树桩上的气味,看了看它粘蹭在树干上的体毛,便大大咧咧地越过边界,好像谁邀请它来做客似的。这只雄狮已有一把年纪,鬣毛像冬天的衰草枯黄稀疏,缺乏光泽。
雄狮的鬣毛是力量的晴雨表,连续一段时间在和其他雄狮争食、争地、争偶的战斗中吃败仗,那鬣毛便会一团团脱落,枯黄褪色;要是连续一段时间在同其他雄狮的争食、争地、争偶的战斗中获胜,那鬣毛便会越长越茂盛,色泽加深,油光闪亮。由此来判断,这只枯鬣老雄狮极有可能是被年轻力壮的流浪雄狮咬败后赶下台的老狮王。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下台的狮王不如狗,但就这么一只落魄老狮子,也敢毫无顾忌地跨过边界闯进葫芦荒地来,这不能不让蜂腰雌狮既感到愤慨又深感惶惑。难道眼下这只枯鬣老雄狮也像昨天那只青面小雄狮一样,不知道凡涂抹了尿液和粪便并粘蹭着体毛的地方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边界?不不,这只枯鬣老雄狮不可能那么幼稚,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阅历肯定十分丰富,不会连气味边界都不认识的。
显然,这是一种性别歧视,枯鬣老雄狮根本不把雌狮布置的气味边界当回事儿!
蜂腰雌狮生闷气的当儿,枯鬣老雄狮已长驱直入,差不多快走到树荫下来了。
红飘带将卧姿改为趴姿,紧盯着越走越近的枯鬣老雄狮。
蜂腰雌狮知道,红飘带是在等待它发出攻击指令。这种事,你也该主动点嘛,它不满地瞅了红飘带一眼,这块葫芦荒地是我们共同的家,又不是我一个的家,你是雄狮,你有保卫领地的责任!
红飘带只是收紧身体,做好了扑击的准备,并用征询的眼光瞟了它一眼。
它暗暗叹了一口气。它晓得,责怪红飘带不主动承担责任,是不太公平的,按照狮群社会不成文的规定,用谁的气味布置的疆域,谁就是这块领土第一号主人,谁就理所当然负起保卫这块领土的主要责任,其他狮子则处在从属地位,协助保卫领土。既然这块葫芦荒地是由它蜂腰雌狮的气味来圈定的,红飘带自然不会很卖力很主动很积极地承担起捍卫领土驱逐入侵者的主要责任。
责任和权利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蜂腰雌狮只得率先跳出树荫,红飘带见它出动了,这才吼叫一声跟着它冲了出去,迎战枯鬣老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