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香气

“我也没想到……那个声音本来就不大，我是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动静，就往林子里面走了……”

桑荫的学校是在北方，一年里冰封三尺的时期长达四五个月，那个时候也是大雪天气，桑荫终于进了林子的时候，雪地上当然是什么也找不到。但是他发现了里面有一个小木棚，应该是过来维修电路的人偶尔歇脚的地方。

桑荫走了进去，里面没人，但是像是被特意打扫过一样干净，桑荫在一条墙缝里发现了血迹，墙缝深处卡着什么东西，如果桑荫猜的没错，那应该就是被害的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留下的线索。

“是一张纸条，看上去像是被人折过来折过去很多遍了，只写着两个字——‘刘明’。”桑荫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从自己的钱包夹层里取出自己的一张最紧要的银行卡，银行卡外面套着卡套，桑荫就从卡套里取出来了那张纸条。

“你闻闻。”他递给了迟向泽。

纸条上面还有一点血迹，迟向泽不明白桑荫的意思，凑上去闻了闻，立刻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香气？闻多了肯定得上瘾吧。”

桑荫把纸条拿了回来，折起来重新放好，才点点头：“这个味道，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在我们宿舍出现了。刘明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其实我也闻到了一点这个味道，不过是没有确定罢了。纸条上的字是刘明的笔记，那个女同学估计对刘明有感觉，但是现在刘明也死了，有人用那种方式杀了一个对刘明有好感的姑娘，然后又杀了刘明……很有可能就在我的宿舍。”

桑荫的声音阴恻恻的，迟向泽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桑荫这小子严肃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吓人，可是他说的话又很严重。如果这两起案子真的是一个人干的，那么凶手一定是个心理变态，如果那个人真的就在桑荫的宿舍里的话，那桑荫不就危险了吗？想到之前桑荫给他打的电话，迟向泽眼睛一跳：“你是说……”

“嗯。”桑荫领着迟向泽躲开保安的巡逻，偷偷再一次溜进了那片树林子里，“昨天回去到今天早上，我已经差点死了三次了。莫名其妙被人打晕，宿舍进了脏东西，然后今天早上……我被那个受害的女孩子——找上了。”

迟向泽好歹是个警校生，听到桑荫这句话眼皮子都要跳起来了，他一直没有真正地接触过这些事情，一是的确没什么机会，而是他自己和桑荫都不想把他扯进这种事情中，所以虽然他和桑荫是发小，却并没有真正完全了解过桑荫。这下子桑荫突然把被女鬼缠身这种事直白地告诉他的，迟向泽的心态有点复杂，升起一丝自然而然的恐惧的同时更多的反而是关心桑荫有没有出事。

“那你还好吧？”

“还好。”

桑荫告诉了迟向泽他被女鬼缠身，可是却没有说过他身边还带着一只民国鬼罐头，不过迟向泽本来就是被他拉过来帮忙查案的，也不用知道更多的细节，只要把刘明的案子先查清了，之后就可以在追究之前的那个案子。这二者之间一定有联系，那个在纸条上、在刘明的尸体上，也在他们的宿舍里出现过的香气就是他现在能抓住的所有线索，而另一个线索，就是已经基本上不能找到东西的树林里了。

可是桑荫知道自己走对了。

他和迟向泽一路警戒着向里走，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上次桑荫去过的那个木棚子，而这一次，却是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桑荫闻到了，眉毛立刻就皱起来了：“就是这个味道！”

迟向泽还没有反应过来，桑荫已经一巴掌对着他的脑袋拍了过去：“保持清醒，不要被这股味道蛊惑了。”

迟向泽也反应过来了，刚刚涣散了一瞬间的眼神立刻回神，伸出手捂住鼻子，神色里带上了一点惊恐的意味在里面：“这是什么？”

桑荫摇了摇头：“这个味道我闻过很多遍了，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它很危险。”桑荫顿了顿，“这个……可能有什么迷惑人的效果，单纯用手挡一下不一定有效果，你这么轻易就清醒过来了………”他后面的话说得很轻，迟向泽忙着打量木棚里的环境，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桑荫的推断里，这个死去的女同学应该是一个暗恋刘明的人，而按照其他人的说法，出了事情的那个人必然是以什么能够见人的理由离开了学校。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减小了，只要能够找出这个人的身份，那么对查清刘明的死也一定有帮助。桑荫自己本身是牵扯在这件事之中的，在迟向泽看来或许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可是桑荫现在知道，只要当时他能够进去树林子里看一眼，那个女同学或许就不会出事，而之后说不定刘明也不会出事。一下子就牵扯到两条人命，桑荫这种人本来就怂，心里不虚是不可能的，他一直追查这件事，本来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一点。

之所以带迟向泽来到这个林子里，当然不是简单地让他看看唯一保留了点线索的之前那个案子的事发地，而是桑荫吧所有搜集到的信息全部放到这里来了。

之前就说过桑荫家里的条件其实很不错，一般人不知道，学校里清楚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桑荫的经济条件给他查案子带来了一些便利，他把自己搜集到的资料都另外用一台设备藏到这个小木棚里了。这样他每次出门的时候不需要自己带东西出来，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惕，而他准备好的一些道具能够把设备藏起来，只要没有人来拆除小木棚，就绝对不会被发现。

从墙根底下取出来一台笔记本的时候，出现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把东西从那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有东西的角落里拿出来的。

“那段时间的学校每个地方的监控，我找了借口请严英学长帮我拷贝了一份，我已经看了一部分，有一部分还没来得及看，本来不想让你牵扯进所有事情中的，但是现在我小命堪忧，就只能拜托你了。”

迟向泽从小和桑荫一起长大，桑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桑荫的父母经常不在他身边，基本上这个人就是处于无人管教的状态。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无法无天了，可是桑荫这个人从小怂到大，没人管教也因为胆怂从来不敢惹是生非。而他自幼能够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经常怕得要死，遇到这些事都是绕着走的，更别提主动搅合进去了。而这一次，桑荫却是一脑袋扎进去了，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复杂，可是桑荫一直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迟向泽选择去念了警校，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已经很明白了，而这样他还是和桑荫好得像穿一条裤子的，就证明桑荫的习性，其实跟他差不到哪里去。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谢的。”迟向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