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旁观者
林石的尸体没有留下来,林凡城和林凡茜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可以说这一家的人,只有丛琳一个人的尸体留下来了。而桑荫虽然对丛琳没什么好感,但至少还算是朋友,自然是要帮助她的,桑荫没能够阻止林石杀死丛琳,但至少能够救救林凡茜和林凡城吧?谁又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洛瞳知道,桑荫一定是痛苦的,愧疚的,这不是一种诺言没实现的痛苦,而是一种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害得两个无辜的孩子失去性命的痛苦。
桑荫扪心自问,要不是因为自己,林凡城和林凡茜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其实桑荫怪的,应该是那个女鬼,无所不用其极,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林凡茜她才五岁啊,五岁啊!还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就这么失去了生命,到底是谁的过错?洛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秦亦官拦住了,洛瞳不解的看着秦亦官,秦亦官轻轻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再逼桑荫了,洛瞳蓝色的眼眸,眸色逐渐加深,谁也不知道谁心里想的是什么。桑荫看着洛瞳没什么话说了,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对客厅里的所有人说道,“我去看看夏柳,你们商量解决的方法吧。”秦亦官和迟向泽眼神目送桑荫上楼,直到桑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才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秦亦官轻轻的开口说道,“算了,桑荫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去逼他,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秦亦官也不得不承认,桑荫有些话说的确实是正确的,他们不能够去救活一个死人,也不能够篡改历史,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一只蝴蝶在大西洋的彼岸煽动了一下翅膀,它周边的空气发生了变化,而这风的变化使得海洋也发生了变化,从而造成了某一个地方的龙卷风,或者尼泊尔海啸。但是蝴蝶又怎么会知道因为自己煽动了一下翅膀,就造成了一个地区的灭亡呢?就像现在,谁知道救下林凡城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对以后又有什么巨大的影响?很可能所有人的未来,就已经因为秦亦官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而改变了。改变的彻彻底底。
桑荫上楼之后,并没有去费夏柳的房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桑荫叹了一口气,刚才看着洛瞳的眼神,他差一点就答应下来了,可是终究理智占据了上风,桑荫太清楚如果他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了,很可能所有人因为这一个决定全部灭亡,这是桑荫所不能够承受的,怎么去承受?所有人的灭亡啊,都在等他的一个决定,桑荫可以不对自己负责,但是绝对绝对不能对这么多人负责。迟向泽那么相信自己,费夏柳和叶绯然看着自己完全无条件的相信,就像是盲目的相信自己能够带着他们出去一样。可是不是这样的,桑荫想要投降了,桑荫想要对着所有人说,不行,不可以,他桑荫坚持不下去了。尤其是林凡城的死亡,让桑荫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光有一腔热血就能够出去柴关村的。桑荫不是大慈大悲的圣人,也不是一个超级英雄,没办法去拯救所有的人。
桑荫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装着民国鬼的罐子,桑荫想着刚才的事情。秦亦官认真的告诉他,“我们救下他吧,我们能够救下他的。”,自己怎么回答秦亦官的,“秦亦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救下他?我们拿什么救下他?林凡城是个死人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们拿什么救下一个死了的人?你真当灵媒存在啊?就算灵媒存在,可是灵媒能够让死人复活么?”还有洛瞳,发自肺腑的话语,“桑荫,你不能够这么说,灵媒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就真的存在呢?而且你看,这场景一遍一遍的重复,肯定有它的意义,不然就是单纯的吓唬我们,他们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又何必再重复一遍?不仅费时费力,还可能让我们发现这里面不一样的东西,他们又何必冒这样的危险?所以我觉得秦亦官说的对,也许我们能够救下林凡城,就算是救不下来,至少我们尝试过了,你也应该不需要对死去的丛琳夫人愧疚了,不管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你自己的愧疚,你都应该尝试一遍。”
桑荫理解,洛瞳想要他面对自己的愧疚,可是怎么面对?那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桑荫就算再怎么赎罪,也不可能让林凡城活过来,让林凡茜活过来,让自己的爷爷活过来,让嬴隐活过来,不能,不能!桑荫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去了,梦里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的爷爷摸着自己的头,慈爱的叫着自己,“小荫,小荫,快来啊,看看爷爷给你做的什么.”还有第一次见嬴隐的时候,“你们,是新进来的?”“是啊,这里的景色很好,我是个画家。”“画家?来这里作画?”桑荫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穿的很有文艺复兴气息的男人。也就二十岁的样子。“是的。这里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而且,我猜这里应该盛产香料,一路走来我都能闻到香味。”“光顾着说了,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嬴隐,我的名字,请多多关照。”男人友好的冲着桑荫说。这就是桑荫第一次见嬴隐的时候所有的对话,明明是一个香料世家的继承人,却偏偏伪装成了一个画家。
嬴隐怕是都不知道,迟向泽一眼就看出来嬴隐根本就不是一个画家了,第一,画家的手指不应该是嬴隐那么的顺滑,长期拿着画笔,大拇指,食指的指腹,还有中指的第二个关节处,都应该有茧子,无论薄厚,都应该会有一点作画的痕迹,可是在嬴隐和迟向泽握手的时候,迟向泽就感觉出来了,在嬴隐的手上,没有一点画画的痕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来到柴关村沿途的风景那么漂亮,他们从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嬴隐说他是个画家,来画沿途的风景的,可是嬴隐的画具都是全新的,一点不都像是用过的样子。甚至有些颜料都没有开封过。而迟向泽自然把这件事情和桑荫说了,桑荫示意迟向泽不要张扬出去,桑荫也没有去追问嬴隐这件事情。
还有林凡城,林凡茜,林石和丛琳一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石在动手打着丛琳,而迟向泽正义感爆棚的保护了丛琳,那个时候,嬴隐还蹲在林凡城的身边,看着林凡城小小年纪却略显的成熟,嬴隐出声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林凡城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说道,“我叫林凡城,妹妹叫林凡茜,爸爸叫林石,妈妈叫从琳。”桑荫还记得自己对林凡茜说这里很危险,林凡茜反问自己“叔叔,这么危险?”林凡茜的眼睛大而忽闪着,让桑荫的声音都不自觉的跟着放的轻柔,桑荫拎了拎裤脚,然后蹲在林凡茜的面前,纠正着,“你应该叫我哥哥。”林凡茜听完,又重新说了一句,“哥哥,这么危险?”桑荫笑了一下,用手宠溺的刮了刮林凡茜的鼻子,轻声说道,“总之你知道很危险就对了,小孩子就不要多问了,好么?你好好的跟在你哥哥的身边,不要乱跑,好么?”林凡茜有点天然呆的神情,点了点头,然后咧开嘴冲着桑荫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那个时候的林凡茜是多么的可爱,可是才多久啊,丛琳死了,林石死了,爷爷死了,嬴隐死了,死了,死了,全部都死了,现在就剩下了身边的这些人,桑荫不能够让那些人再出现什么意外,尤其是迟向泽,桑荫这半辈子,对他最好的人就是桑爷爷和迟向泽,现在桑爷爷死去了,桑荫不能够再让迟向泽出什么意外了,绝对不能。这就是桑荫拒绝了洛瞳的原因,不仅仅出于大局的考虑,还是对迟向泽的负责任,或许洛瞳想要桑荫解开心结是没有错,但是显然桑荫有属于他自己的思量。桑荫沉睡着,好像外面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桑家祖宅,那是在多久之前见过了,多久了?很久了吧?可是明明来到柴关村之前还见过呢。
桑家的祖宅,那么承受了自己儿时所有快乐和悲伤的地方,让自己喜欢又让自己痛恨,承载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现在在这个柴关村看来,无论桑家祖宅在自己的心里多么的不好,毕竟给了自己很多的庇荫和保护,而现在呢,在这个柴关村呢?只剩下自己,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奋斗着,一个人要保护这么多的人,桑荫累了,桑荫真的累了。从桑爷爷死去的那一刻,桑荫就累了,想要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