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下山
民国鬼生于民国,死于民国,具体什么年纪大概民国鬼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民国鬼醒来之后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连以前自己是做什么的都不记得。有一些关于阴阳上的东西,民国鬼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就像那天秦亦官画的法阵,民国鬼就一无所知,怨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可是昨天桑老画的五行图,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分毫都不会错掉的。
这一路上,除了桑荫问的那一句话以外,两个人,哦,不,是一人一魂就没有任何的交流了。桑荫没说话,民国鬼也没说话,境况不同,一人一魂心思各异。民国鬼在琢磨心法的事情,桑荫在想如何出去的事情,或许他们想的不是一个事情,可是最后还是会变成一个事情的。桑荫想出办法的话,就会出去柴关村,而民国鬼的心法若是成功的话,自然也是能够出去的,所以说到底,无论是桑荫还是民国鬼,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
酒店里的迟向泽和启楠等人坐在大厅的饭桌里面,秦亦官在洛瞳的房间照顾洛瞳,洛瞳从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很虚弱,也一直发着高烧,秦亦官只能够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昨天桑荫抱着桑老的尸体走了之后,他们这些人就被那些柴关村的村民,“客客气气”的请回了酒店,虽然没有把他们关起来,但至少还是限制了人身的自由。他们等着,等着能够带着他们出去的那个人出现,可是那个人,却迟迟的不出现。
尤其是迟向泽,他真的很担心桑荫,桑荫不仅失去了他爷爷,现在又一夜都没回来,他很怕桑荫出什么事情,可是能怎么办?他只能等,现在没有桑荫,他们连酒店都出不去,换句话说,他们被软禁了。而柴关村的人唯一怕的,就是桑荫,偏偏桑荫还没在。迟向泽眉头紧锁着,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有些干裂,现在的他,不在乎能不能够活着出去柴关村,他只在乎桑荫是不是安好。毕竟在座的这些人,包括秦亦官和洛瞳,也只有迟向泽一个人明白桑老对桑荫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家人这么简单。
启楠站在酒店的门前,门外放着嬴隐的尸体,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昨天那些村民打算替他们火化了嬴隐,却是被秦亦官以人死要入土为安为理由给强行留了下来,显然那个女鬼是知道秦亦官阴阳术师的身份的,也自然明白一个阴阳术师是多么的恐怖,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和秦亦官起了冲突是最下下策的决定。女鬼思量之后,果断的就同意了秦亦官的说法,让那些村民一个都不许碰嬴隐的尸体。而女鬼这样做,也算是顺水推舟的卖了秦亦官一个人情,就是秦亦官认不认,可就两码事了。
嬴隐的尸体放在外面一是外面的温度比较低,可以降低尸体腐烂的速度,也是为了防止尸体传出尸臭的味道,这二就是,把一个尸体和他们放在一个屋子里面,总归心中有着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死的这个人,是曾经和他们在这个村子朝夕相伴的兄弟。其实算算,嬴隐也没有来到这个柴关村多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嬴隐见证了多少人的死亡,最后,也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启楠叹了一口气,看着门外的嬴隐也是诸多感慨,手里拿着嬴隐身上经常佩戴的香囊,打算若是有机会,一定是要交给嬴隐的家里人的,毕竟这算是嬴隐唯一的遗物了。他们不可能把嬴隐的尸体带回去,也不可能让柴关村的村民把嬴隐火化最后带着嬴隐的骨灰回去。因为一旦把嬴隐的尸体交给柴关村的村民的话,最后出来的那一捧灰,都不知道是不是嬴隐的骨灰了。有可能就随随便便烧死一些什么,然后变成灰灰给他们,而嬴隐的尸体就会被做成离魂香,继续去祸害别人。
启楠摸着手里的香囊,精致的香囊能够看出嬴隐也是一个精致的人,至少格调是高雅的,不然也不会用格调这么高的东西。他们迟迟不肯埋了嬴隐,就是在等待那个人回来,那个能够带着他们出去的男子回来,可是一整夜过去了,那人连个消息都没有,是生是死,他们谁也不知道。启楠的眼睛担忧的望向外面,似乎穿透厚厚的玻璃门,他看到那人远远的走过来,启楠聚焦的一看,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中,天就已经大亮了,秦亦官也从洛瞳的房间走了出来,然后看着大厅里面虽然困倦,却是没有一个休息的众人,轻轻开口的说道,“还没回来?”启楠点点头,“是啊,都过去一整晚了,桑荫还没回来。”启楠说完这句话,也是担忧的看着秦亦官,可是启楠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出一阵冰冷的声音,“找我么?”大厅里的人听到声音,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外面,而脸色苍白的桑荫,正是站在外面!
桑荫低着头看着门口嬴隐的尸体,皱紧了眉头,他忘了,死的人还有一个嬴隐呢。迟向泽听到桑荫的声音,大步的走了过来,然后和桑荫隔着玻璃门,两两相望着,桑荫清楚的看见了迟向泽眼中的担忧,然后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阿泽。”迟向泽一个八尺男儿,却是因为桑荫的一句“阿泽”而掉下了眼泪。桑荫看着迟向泽掉下的眼泪,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越过嬴隐的尸体,然后走到屋子里面,一拳捶在了迟向泽的胸口,然后哽咽苦涩的说了一句,“你哭啥?”迟向泽反捶了桑荫一下,“那你哭啥?”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哭着,桑荫似乎是把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顿哭而放松下来了。迟向泽也是放肆的哭着。其他人看着这两个人这样,也是没有上前打扰,就连费夏柳都是站在一旁默默的流着眼泪,捂着嘴唇,没有上前打扰。哭了一会之后,桑荫也是明白了这样不好,推开迟向泽,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对着迟向泽说,“阿泽,我把爷爷安葬了。”
迟向泽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说道,“你昨天都不许我陪你去。”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哀怨,似乎是在怨桑荫,为什么不让他去祭拜祭拜桑爷爷。桑荫苦笑了一下,“你和我上山,还能下来了么?我爷爷什么都没有,没有寿衣,没有棺材,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我没替爷爷守灵,我要等着出去柴关村,把爷爷再出去,风风光光的安葬!”从着桑荫的话里,迟向泽似乎听明白了,桑爷爷什么都没有,而从小迟向泽就知道,桑爷爷就是一个好面的人,所以这么贫寒的下葬,什么都没有的下葬,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了。而桑荫出去之后风风光光的再下葬一次,也算是对桑爷爷有个交代了。
迟向泽伸手拍了拍桑荫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秦亦官看着桑荫,对着桑荫说了一句,“节哀顺变。”桑荫牵了牵嘴角,算是有了个回应了,也是什么都没说。桑荫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到餐桌的椅子那,费夏柳贴心的倒了杯热水递到桑荫的手边,桑荫笑了笑,也是什么都没有说。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直到桑荫喝完那杯热水,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桑荫喝完热水,然后看着秦亦官开口道,“昨天我走之后,没有人为难你们吧?”秦亦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人为难我们。我们都平安的回来了。”桑荫伸手转着杯子,然后开口道,“那,洛瞳呢?她怎么样了?”桑荫一提到洛瞳,秦亦官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下来了,“她情况不是很好,回来之后就一直发高烧昏迷,这里也没有大夫,也没有药品,情况很不好。”桑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秦亦官说道,“我去看看她,可以么?”桑荫在征求秦亦官的意见。
秦亦官点点头,“走吧,就算是看了,她也不会醒来和你说话的。”桑荫闷闷的说了一句,“我知道。”走上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秦亦官停在了他房间的旁边,抬手压下门把手,桑荫看到里面虽然已经是白天,可是还是昏黄一片,似乎是在拉着窗帘。秦亦官好像看穿了桑荫在想些什么,开口说道,“洛瞳昨天受到离魂香的香料作用最为严重,差一点就灵魂离体了,而又加上那个女鬼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命都去了一半了,现在还能够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她灵魂和身体的契合还不是很好,所以不能够见阳光,也不能够触碰阳气太足的人。”
迟向泽听着秦亦官的话,识相的后退了一步,要说在这个房间里面谁的阳气最足,那自然就是自己的阳气最足了,为了避免冲撞了洛瞳的灵魂,迟向泽识相的退了出去。